日头越升越高,与此同时,县城里,一对衣衫褴褛的中年夫妻,相互搀扶着。
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树枝,步伐缓慢无力的往前走着。
两人像两棵冬天的枯树,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
“咱们找个地方,先坐一坐吧。”
肚子咕咕作响,饿的实在无法自控,男人的手不由自主的摸着喉头。
声音微弱无力。
满嘴都是酸溜溜的口水,嘴唇却干涸的起皮。
男人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毒辣的日头。
心口却高兴的一松,他们终于到了大西北了。
秦万利和老婆何雅琳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八经的吃过东西了。
越往大西北走,能要到的吃的,就越少的可怜。
秦万利叹了口气。
也不怪这里的人不良善,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多余的剩饭给乞丐吃。
大西北日头晒人晒的厉害,秦万利和何雅琳脚下每走一步,都抖的厉害。
他俩一步三挪。
两口子终于找了个犄角旮旯,阴凉的地方,相互搀扶着坐了下来。
“豆豆,别怕,外公外婆来了,豆豆以后就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秦万利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胸口,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年来从没离过身的油布包。
他抖着手仔细的又检查了一遍油布包里的钱和各种票。
满意的舒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钱和票包好,塞进怀里。
秦万利满目慈爱的盯着营地的方向,嘴里说道:“豆豆,等外公外婆到了营地就给你买鸡腿吃。”
“对,外婆给豆豆做红烧肉吃。” 何雅琳舔了舔嘴唇。
此刻,秦万利和何雅琳的肚子好像也不觉得那么饿了。
每当他们饿的实在不行的时候,他们就数一数怀里的钱和票。
他们也不是没有钱票买吃的,他们怀里整整有三百块钱,二百斤粮票,三十斤肉票,和杂七杂八其他的一些票。
秦万利摸了摸胸口的油布包。
半年前,小凯和小碗还有豆豆被下放,他们秦家所有的家产都被没收了。
秦万利浑浊的眼里精明一闪,幸亏他从商,懂的狡兔三窟的道理。
私底下还有一些隐秘的资产没被没收。
他们贱卖了这些房子,地,一路上尽量少吃少喝,半年的时间尽量少花钱票,多攥下点来。
秦万利抹了把眼角。
这是小外孙的救命钱。
他和雅琳有半年时间没见着他们的小豆豆了,那孩子身子骨弱,从小养的金贵。
所以他们俩口子咬着牙坚持到现在,就是想到五岁的小豆豆有可能在大西北这种地方,活不过这个冬天。
秦万利心口闷痛。
他们变卖了那些资产,一路省吃俭用,随后一路跟来。
靠着要饭来到大西北。
秦万利长吁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钱票,他们家小豆豆一定能撑过这个冬天。
吧唧吧唧,身旁老婆何雅琳想豆豆想的厉害,捂着胸口,掉开了眼泪。
“别哭了,雅琳,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找到豆豆了。”秦万利搂着老婆的肩膀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又来了大西北。”
当年小凯生病,他们卖了房子和古董,离开富人区。
走投无路的他和雅琳一路找偏方,来到大西北,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靠着当小货郎,养活一家人。
卖房子和古董的钱,他们不舍的花,那都是给小凯治病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