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洞里,烧火的石头架上架起了一口大铁锅,正咕咚咕咚炖着鸡汤,冒着热乎乎的香气。
驱赶了深山里的寒意。
聂娇娇红着眼眶。
仔细的盯着面前这张带着怯生生笑容的少年脸。
脸瘦的几乎脱了相。
常年像牲口一样在地里干活,在深山里采药,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
14岁的少年看上去像8、9岁的孩童。
聂娇娇心头酸涩。
眼前的少年皮肤黝黑粗糙,但唯独那双眼睛里,璀满了星光。
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如同清泉一样澄澈。
聂娇娇眼神复杂,本来她心里盘算着,三天后,爷爷带着孙局长来扫荡下坡村。
她在想办法挖走下坡村唯一好心的小赤脚医生。
没想到,她竟然在山洞里遇到了小赤脚医生。
更让聂娇娇没想到的是,小赤脚医生竟然还有父母,一家三口常年住在山洞里。
聂娇娇心底郁结。
她原以为小赤脚医生毕竟为下坡村的人看病,待遇怎么也会好一点。
没想到小赤脚医生住在寒冷的山洞里不说,竟然从小给下坡村的人当牲口用。
聂娇娇紧皱眉头,心里对下坡村的人又厌恶了两分。
“娇娇,你怎么了?”聂宸霆看着妹妹皱成一团的小脸,关心的问道。
“大哥,”聂娇娇鼻头酸涩。
她抬眼看着关心她的大哥大嫂和坐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流着口水,盯着满锅鸡汤,不知所措的小赤脚医生。
眼泪涌动出眼眶。
书中,原本有密切交集的三个人,今生,却形同陌路。
聂娇娇吸吸鼻子,抬眼看着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你们还记得我刚才在地窖里讲的那个故事吗?”
聂娇娇话音刚落,聂宸霆和傅囡囡两人浑身一震,微微点头。
那血淋淋一样锥心刺骨,痛不欲生的故事,他们终生难忘。
聂娇娇红着眼眶,盯着大哥大嫂,仿佛陷入到回忆中。
“大哥,那年大嫂被音璐卖了以后,大哥就放弃了提升团长的机会,毅然退伍。”
“当了打拐英雄。”
“大哥成了全国打拐英雄,帮助了无数家庭破镜重圆,十几年来,却始终找不到大嫂的踪影。”
“下坡村的人在音璐的授意下,用铁链子把大嫂拴住,在阴暗的地窖里任人糟蹋。”
“整个下坡村里,男人垂涎大嫂,女人唾弃大嫂。”
“大嫂被关在地窖里,不知白天黑夜,疯疯癫癫十几年。”
聂娇娇说到这,泪光闪闪。
“只有一个小赤脚医生,他心地善良,非常同情可怜大嫂,每次,他手里攥够了一块钱,他都会光顾大嫂的生意。”
“夜晚,小赤脚医生替大嫂检查身体,敷药,给大嫂带点好吃的,鼓励大嫂活下去,等着心爱的男人来救她。”
“多少个夜晚,小赤脚医生对着大嫂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梦想,他梦想当一名真正的医生,救死扶伤。”
“阴暗肮脏的地窖里,两个善良的人相互取暖,苦涩的鼓励着对方。”
山洞里,傅囡囡抬眼看着大锅前的少年,泪如雨下。
“某夜,做好准备的小赤脚医生偷偷带着大嫂想要离开下坡村,却被下坡村的人抓了回去。”
“牲口长大了,也会发情了,”聂娇娇眸色转冷,“恶毒的下坡村人以为小赤脚医生要带着大嫂私奔。”
“他们残忍的打瘫了小赤脚医生,当着小赤脚医生的面,糟蹋大嫂。”
“半身瘫痪的少年被扔进了猪圈里。”
聂娇娇声音顿了顿,看着大哥,声音艰涩道:“大嫂从那时起,彻底疯了。”
山洞里,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聂宸霆脸色铁青。
聂娇娇泪眼朦胧,“时光变迁,十几年过去了,当下坡村的羊肠小道变成了宽敞的马路。”
“家家户户过上了好日子,却谁也记不得猪圈里还有一个曾经一身抱负,热血的少年。”
“食槽旁,只有一个佝偻着背,花白着头发,每顿饭与猪抢食的老人。”
“宸霆哥不会卖了我的!”
“宸霆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聂娇娇声音哽咽,“这年三十,大嫂带着到死也没有放弃过的执念,疯死在地窖里,被下坡村的人冷酷的扔进了深山,暴尸野外。”
“家家户户吃团圆饺子,阖家欢乐的日子,是赤脚医生爬出了猪圈,为大嫂收了尸。“
聂娇娇猛的吸了吸鼻子。
“对着大嫂的坟头他哭着发下毒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女人,她那个当军官的丈夫为什么不来找她?”
聂宸霆心口一阵剧痛,晃了晃身子。
书中,明明赤脚医生递出过去一次消息,却让原主给昧下了。
聂娇娇声音悲愤。
“那晚,没人顾得上他,他挂念的人也已经死了,赤脚医生用双手爬着逃离了下坡村。”
“他要爬去首都,找这个傻女人的军官丈夫,解开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