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指了指头顶木枷和桅杆之间的缝隙,把刻刀递给了冷秉,随之不再说话,盘膝而坐,开始运起气来。
既然队友上来了,自然是要保存体力,为后面的战斗养精蓄锐。
冷秉也没怨言,接过刻刀观察了片刻,随即看向米雨真,打手势比划着。
接着,身高约有一米八的冷秉把米雨真扛在了肩上,由米雨真去扩大上面的缺口。
半晌,在中途歇了三次之后,头顶的缝隙终于扩大到足够过人的尺度,米雨真率先爬了出去,接下来是朱琳泽和冷秉。
这天井只有在船靠岸或者离岸装卸货物的时候才会启用,航行中,几乎没人关注,上到甲板后,和计划预料的一样,这周围无人看守。
趁着安全,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祖天翰拽了上来,正要歇口气,冷秉却发现朱琳泽双眼喷火,盯着后桅的方向钉在了原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后桅的横梁上倒挂着十几个赤条条的汉子,在月光下的风中晃荡,隐隐还能看见他们的浑身已被抽得血肉模糊,殷红一片。
米雨真下意识地就要摸过去,却被朱琳泽一把按住,他往上指了指,压低嗓音说道:
“都等着。”
说着,朱琳泽把肋拆咬在嘴里,就开始攀爬眼前的主桅。
此时,冷秉几人才发现三根桅杆上都有了望台,隐隐能看见里面有士兵。
米雨真冷汗直冒,感到一阵后怕,在看向朱琳泽那攀爬的身影时,眼里带着钦佩和莫名的感激。
甲板之上的桅杆就好爬多了,因为有绳梯。
眨眼间,朱琳泽就爬了三十多米,来到了望台下。
探头看了一眼,此时的了望台里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士兵,一人坐在地上,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另一个背靠桅杆,拄着火绳枪,小鸡啄米似地随着帆船的颠簸,有节奏地点着头。
朱琳泽悄无声息地上了了望台,左手一把捂住了那个站立士兵的口鼻,右手的肋差在他脖子上用力一拉,瞬间隔断了颈部大动脉和气管。
热乎乎的鲜血犹如喷泉一般从士兵的脖子处喷洒了出来,大部分被朱琳泽的左手挡住,但一些血滴还是飞溅到了另一个士兵的脸上。
那士兵慵懒地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对鲜血味道的敏感,他猛地惊醒,张开嘴巴就要喊,一把肋差却是从他的口中捅了进去,瞬间把他钉死在哨塔的围栏上。
士兵捂着脖子双脚蹬了几下,头一歪就没了气息。
朱琳泽摆好两个士兵的尸体正要起身,却是无意间踩到了件东西,他拿起一看,居然是把西方重弩(十字弓)。
熟知军事历史的朱泽琳知道,十七世纪初,正处于西方军事革命的前夕,火绳枪已经普及,燧发枪刚刚量装军队,冷兵器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可这并不包括远距离杀伤武器——重弩。
眼前的这张长约一米的重弩属于绞盘钢臂弩,普通士兵依靠臂力无法开弦,必须依靠带有摇臂的绞盘才能拉开。
这种弩射程200米,能破铠甲和锁子甲,虽然装填速度较慢,每分钟只能射击一两发,可由于其造价低廉、威力巨大和射击精准,一直到了十八世纪初期,依然在欧洲战场上普遍使用。
朱琳泽眼中闪过喜色,这玩意儿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消音手枪,是暗杀偷袭的绝对利器。
他在地上又摸索了一阵,在那个被钉死在栅栏上的士兵背后找到了一个挎包,里面有带着摇把的开弦绞盘,一支望远镜和七八支弩箭。
做完这一切的朱琳泽并没有马上下了望台,而是带起西班牙士兵的勃艮第铁盔,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来。
前桅和后桅了望台上的哨兵和主桅的哨兵如出一辙,都在打瞌睡。
想想也能理解,帆船刚刚驶入安全航段,加上现在又是凌晨,身心松懈才是常态。
向下望去,艏楼和艉楼两个地方有光线,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这船的艉楼比艏楼高上不少,船面之上有三层。
第一层是平台,船舷两侧架着火炮和弩车,六个士兵围成一圈坐在甲板上,正在喝酒。
第二层是阁楼,里面亮着灯,房间的门口有两个披甲执锐的岗哨,此处应该就是指挥官的所在。
第三层是操控台,上面有两人。一人坐在甲板上,不知道把玩着什么。另一个是舵手,正操控着舵柄,维持着船的航行方向。
艏楼只有两层,上了露天楼梯后就是小屋,里面亮着灯,门口无人把守,应该就是厕所的所在。
虽然明面上只有十四个人,了望台上四个,下面十个,可这些人除了操作船舵的两人有视野盲区,其他人都在彼此的视线之内,只要一处弄出动静,立刻就会炸窝。
难道要蹲到厕所边守株待兔……看着那些被倒吊着的汉子,身上还在往下滴血,朱琳泽心里一阵纠结,他能等,可那些人却等不了。
“有点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