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冷眉尺听到这动静,便知道母亲又犯病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点燃了松明。
他自很小时就学会了叹气,便是跟着自己母亲学的。
屋外飘着白雪,屋子里冷的让人发颤。
但冷眉尺的母亲却蹲在地上,正用自己的脑袋去撞着墙,一下接着一下。
她就这样有节奏的去撞着,眼神呆滞,披头散发。
连打满补丁的衣衫也没有好好的披在身上,就这样一直拿头去撞着墙,也不觉得冷。
冷眉尺披着被子,伸手将母亲扶起,让她在床上躺下。
安顿好后,这才吹灭了松明,裹着衣服和破被睡了。
半夜朦胧中,母亲似乎又坐了起来。
但却未用头去撞墙,只如此直直的坐在床头。
“母亲?”
冷眉尺轻声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坐在床头的母亲回过头来。
双眼盯着冷眉尺,眼神中透露着丝丝清明。
“儿啊……”
她口齿有些不清的开口道。
“你就要成年了,你要去给你父亲报仇!”
冷眉尺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困惑。
“报仇?”
“没错!你爹死了,被那福王给害死了!”
戚氏恨恨地说着,披散着头发,面容隐藏在黑暗当中,眼神阴翳。
听到这话,冷眉尺从床上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他觉得更冷了,将破被在身上裹了裹。
“明日一早,你就离开村子罢,去城里找那福王报仇!”
“可是娘,我明明记得爹是……”
冷眉尺怯怯地说着,不敢去看戚氏的眼睛。
“你爹就是被福王害死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戚氏一面说着,一面下了床。
“当年福王妃怀胎三年,生下来的却是块铁。
呵呵,据说是去了趟皇宫,抱了一回铁柱,之后便受孕了。”
“什么铁?”
冷眉尺听到母亲的话,也来了兴致。
“一块宝铁!一块通体纯青透明的宝铁!”
戚氏一面说着,一面趴在床底。
“福王便是让你爹将这块宝铁打造成绝世宝剑。”
“当绝世宝剑出炉的那一天,天呐……那是一副多么骇人的场景!
自剑炉中腾然涌起一股白气,裹挟着冲天而起。
那场景,我只觉山也在动,地也在动,就连天也在动!”
“白气窜到半空时,便化作了云,将整片村子都盖住了,白团团的一片。
而后又在其中炸开了一朵红花,是那样的红,那样的红……”
戚氏说着,已将大半个身子埋进了床底。
“娘,你在干什么?”
冷眉尺好奇。
戚氏这时已从床底退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锄头。
“跟我来!”
两人来到院中,戚氏将手中的锄头递给冷眉尺,指着一块地说道:
“锄下去!那宝剑就在里面。”
雪絮絮下着,冷眉尺冻得耳朵鼻子通红,双手也发着僵。
但他还是接过了锄头,埋头刨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只知道爹娘常常对自己说,要听爹娘的话,要孝顺。
虽然冷眉尺没念过学堂,但也曾听街上的说书先生说起过“孝”字。
便知道孝顺便是对的。
所以如此。
听爹娘的话便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