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淅沥的小雨打在身上又湿又冷。
珞珈蓬头垢面地坐在行驶的囚车里手脚被镣铐锁着。
因为是第一次穿越到古代即使境况如此糟糕她还有闲情逸致打量古代的街道。
酒楼茶肆,赌坊,妓馆客栈……
真的就是不一样比影视基地里建的那些假景有古韵得多。
囚车突然停了。
前方的道路被一大波古代人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风把嘈杂的议论吹进珞珈耳朵里。
“卖国求荣真是该死。”
“这些当官的拿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吃香的喝辣的该杀。”
“生了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竟然干出私通敌国的事来,死不足惜。”
“像这种人,杀头都是轻的,就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他们骂的,是此刻正跪在刑场上的那个男人大奸臣褚贤珞珈在这个世界的父亲。
男人穿着脏污的囚服,佝偻着背,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时辰已到行刑!”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监斩官将写着“斩立决”的令牌扔出去刽子手提着刀大步走上断头台。
一直低着头的褚贤突然抬起头,目光在围观的百姓里逡巡,最终落在了珞珈身上。
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刚毅,不屈,脸上还挂着笑,珞珈便也遥遥地冲他笑了笑。
褚贤张了张嘴,仿佛在说着什么。
珞珈不懂唇语,她猜了好一会儿,觉得他说的是:好好活着。
于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闪着寒光的刀架在了褚贤的脖子上。
围观的百姓疯狂地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特别像大型传销现场。
好凶残的古代人。
珞珈不敢看,她把头撇到一边,甚至闭上了眼。
杀人不过头点地。
人死了,百姓们看完了热闹,作鸟兽散。
囚车继续前行。
珞珈忍不住朝刑台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一面被血染红的白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三天前,珞珈在牢房里醒来。
她躺在一堆发潮发霉的稻草上,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次穿进的依旧是世界,而且是本古早穿越,名字叫王的女人。
原身的名字叫褚梦郦,是大奸臣褚贤的独生女。
褚梦郦日后也会成为王的女人,但主角并不是她,而是另一名穿越女赵清蕖。
赵清蕖的父亲赵仲谋是大苏王朝的左丞相,褚梦郦的父亲褚贤则是右丞相,两个人党派不同,政见自然不合,一直争斗不休,最终褚贤落败,以“私通敌国,意图谋反”的罪名被判处死刑。
在褚贤获罪当天,褚梦郦的母亲王氏就悬梁自尽了。
王氏是大家闺秀,一辈子在褚贤的庇护下安逸度日,失去褚贤的庇护,她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地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还来不及将母亲安葬,褚梦郦和褚家所有家眷就被抓进了大牢。
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关了半个月后,褚梦郦被判为官妓,在送往卧春楼的途中,她亲眼目睹父亲褚贤被斩首,仇恨侵蚀了她的灵魂,她发誓要为父报仇,让赵家家破人亡。
不久后,褚梦郦被逸王苏暮容看中,先是收入逸王府为妾,之后又将她送入宫中。
逸王苏暮容是当朝皇帝苏启帝苏暮然,王的女人的男主角的异母兄长,按照祖制,王位应当“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苏暮容作为嫡长子,理所应当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可万万没想到,先帝在临驾崩时却亲口下诏,将王位传给了庶次子苏暮然。
从苏暮然登基为帝的那天起,苏暮容便开始酝酿夺位计划。
而褚梦郦,正是苏暮容夺位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褚梦郦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入宫后,褚梦郦凭借美貌和智计,很快得到了苏暮然的青睐,被册封为丽妃。
而这时的赵清蕖,已经是静贵妃了。
苏暮然和赵清蕖,都是褚梦郦的杀父仇人,她和苏暮容里应外合,祸后宫,乱朝堂,心狠手辣,步步为营。
最终……他们当然失败了,谁让他们没有主角光环呢。
褚梦郦被赐死冷宫,苏暮容被五马分尸。
赵清蕖册封皇后,和苏暮然琴瑟和鸣,恩爱甚笃。
接收完记忆后,珞珈发出了一声叹息,因为原身悲惨的命运。
她倒要看看,穿越穿越,谁的光环更强。
而这次系统发布的任务,也非常有意思。
系统的原话是这样的:“宿主在本次世界要完成的任务是,为褚梦郦成功复仇,并改写苏暮容的结局,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100点生命值。”
可能是混熟了,系统不再像之前那样发完任务就消失,会留下来和珞珈唠两句闲磕。
珞珈问:“为褚梦郦成功复仇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搞死男主或者女主?”
系统说:“不可以。”
珞珈:“……”
系统又说:“但是宿主可以取代赵清蕖成为女主。”
女配逆袭,踹飞女主?
嗯,这个可以有。
卧春楼是京阳城中最大的妓场,隶属于教坊,不仅在京阳城赫赫有名,在整个大苏王朝也是声名远播,是权贵、骚客、江湖人的乐土。
囚车停在卧春楼前的时候,仍旧雨丝连绵。
珞珈已经浑身湿透,披散的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脸。
守在门前的小厮跑去通传,不一会儿,卧春楼的掌事人风娘施施然走了出来。
“哎呦,沈副官,这下着雨还要劳烦你们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快进楼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风娘满脸堆着笑,拉住她口中的那位沈副官就要往屋里走。
风娘已经有些年纪,却风韵犹存,尤其是她的声音,蜜里泡过似的,甜得腻人。
“不忙,先把正事办了。”沈副官抽回手,对着身后的两名手下吩咐,“把人放出来。”
两名手下应诺,把珞珈从囚车里放出来,然后将手铐和脚镣解开,露出手腕和脚腕上青紫的淤痕,不过珞珈早已痛到麻木了。
风娘先用手帕将口鼻捂了,才慢慢走近珞珈,一双美目细细地打量她。
“看这身段是不错的,可惜脸脏得看不清模样。”风娘围着珞珈打了个转,又踱回到沈副官身旁,恭敬地问,“沈副官可有什么吩咐?”
沈副官扫了珞珈一眼,对着风娘意味深长地说:“她爹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重罪,该怎么处置她,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风娘是在这风月场混成了精的人物,单这一句话,就明白了沈副官的意思。
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请沈副官放心,风娘何曾让你失望过。”
听她如此说,沈副官亦是会心一笑:“喝茶就不必了,我还要回去复命。”
风娘便笑道:“那我也不敢留你,改日再过来,我给你安排几个上好的姑娘。”
沈副官一摆手,招呼手下一齐离开。
待那些军官走远,风娘收起脸上的笑,对着旁侧撑伞的丫头吩咐:“鸣翠,先带她下去收拾收拾,熏得人都喘不上气了。”说完,她就迈步进了卧春楼。
名唤鸣翠的丫头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靠近珞珈,不耐烦地说:“跟我走吧!真是臭死了。”
珞珈在牢里呆了三天,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这会儿能站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迈不动腿。
鸣翠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听着身后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见珞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禁气不打一出来,快走两步回到珞珈身边,怒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走!”边说边用力推了她一把。
珞珈现在是真正的弱不禁风,哪里禁得住她这一推,身子一歪就往地上倒去,不偏不倚正好跌进一个积水坑里,溅起的脏水又落在了刚刚行出门口的一位客人身上。
看到珞珈的窘相,鸣翠本来想笑,可一抬眼看见客人月白色外袍上那一串泥点子,忙上前告罪:“逸王爷,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都怪这小蹄子,我一定好生教训她。”
珞珈听见“逸王爷”三个字,心想可真巧,这么快就遇上了反派男配。
她想看看他长得帅不帅,毕竟她以后要睡他,长得太丑她会哭的。可惜她饿得两眼昏花,还没来得及看清,苏暮容就上马车离开了。
鸣翠呆立半晌,才想起地上的珞珈。
珞珈本想爬起来的,可是四肢无力,任她怎么努力就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鸣翠蹲下来俯视着珞珈,讥笑道:“算你命好,逸王爷不和你计较,要不然,单那一身衣裳,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珞珈头晕眼花,根本听不清她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