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走,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就连出现的机械体都会在警惕的瞪着我后,安静离开
也许,他们能判断我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对死掉的机体,他们不感兴趣吧。
在昏倒的一刹那,我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没有自杀勇气的我可以去看看我的伙伴们。
然而...
一切才刚刚开始
白光下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外视系统被封闭
只能听见微弱的声音,应该有三四个不明身份的家伙围绕着我.
【实验体,编号4H,第三层机体解剖开始,计划完成除主骨骼和黑匣系统外全部的肢解】
「如果真的查明不被计划感染的原因,我想,这会是人造人进化史的创举..你说对吗,MR.J。」
真涡虫机械体核心,机械体为了和人造人开发出的新种驱动核心,因为不适应性而被弃置,鬼使神差的被人造人LABO搜索到,用于寄叶其中一例的测试。
而那个实验的对象就是我。
当我除去核心所有的模块,甚至是主骨架都被切出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已经不再作为寄叶,更不作为人造人对待,我是不分昼夜被研究的物体罢了。
「再生?」被称为MR.J的神秘人吐露出这个词的时候,实验室那诡异的气氛我直到现在都记得。在下一批寄叶开始进入生产线的时候,我的核心遭到层层剥离,虽然神经模块已经移除,但是那冰冷的机械切割触感,在黑夜里我闭上眼睛后都会产生残留的幻觉。
最终我被抛弃了,原因非常的简单,和机械体一开始放弃的原因一样:机体的适配率极低,虽然可以不断的进行自我再生修复核心保持不死之躯,但是容器的机体会随着新增的核心组织而被淘汰,简而言之很难长时间维持固定的形态。
而另一个对实验室更关心的原因是:无法量产。
用MR.J的话来说,4H搭载的核心是无法复制的。
得不到的就毁灭吧,也算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对付可能拥有同类核心的机械体,他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来破坏我的核心。
破坏
重生
破坏
重生
我的核心千疮百孔却一次次挣扎着恢复原状。
密封,放逐,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也许人类口中的命运真的存在,我和弃置的垃圾被发射到地面,一个机械体绝不会去触碰的地带--南极,那里成为了人造人倾斜卫星轨道运作中新陈代谢出垃圾的天然场地。
除了核心一无所有,我连绝望的感情都不存在。
直到那天...
我从深埋的机械垃圾中,被挖出来的时候,对方-九号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他在寻找适合他机体的补充核心,寄叶的微弱共鸣让他不远万里找到了我,令他失望的是,他只看了一眼就直到我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把我救了下来,没有躯体的我,核心直接搭载了他在地球表面建立的数据库,而载体是一个叫做雅各布的【格林】型号超巨大机械生命,它能提供充足的能源运转九号花了很长时间做出的服务器。
我以AI的形式重生了,当我读取九号所搜集寄叶,人造人,机械体,世界的讯息后,面对九号提出的合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救我?」我只能用闪动的字符提问。
「因为,我们都是怪物。」九号面无表情的说着,白色的长发触及地面,一身旧款的战术黑色马甲和长裤,那是我们在实验室进行测试时经常穿着的。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不知道那是对还是错
因为我提供给了他关于我所知晓的资料,甚至真涡虫机械体核心的研究,在知道寄叶真相后,我本是以可怜的心情看待九号背叛这件事。
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九号的恐怖,远远不止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把真涡虫机械体核心的研究逐步注入他自己的核心之内,依靠变种的机械体病毒,他将我半个核心剥离开来融入自己的身体...
而面对我再生恢复原状的核心,他也表现出很绅士的一面。
「我给你找足够的替换部件和适配的寄叶骨架。」一开始我认为这不是一句安慰的话语就是欺骗我获得真涡虫机械体核心后无良的谎言。
没想到他真的去了
特别是为了能找到少见的适配机体,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陆。
「时间,很充裕」他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直到型号2B和9S出现,我才恍然明白这句时间还很多的意义..
他去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机械体的地下角斗场【炼狱】,已经看透这个世界的九号麻木的对待每一个可以依靠数据存活,替换机体就能复生的人造人和机械体,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无的世界。
他,走到哪里,就会杀到哪里,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破坏。
「反正,他们迟早会变成一堆破铜烂铁,不死在战争中,不死在自相残杀,也会被时间所扼杀,为了同一个虚空目标而活着的两个可悲物种,有什么好惋惜的。」九号如是说。
终于,他找到了合适我的骨架,那是一具寄叶的尸体,被九号清理完机械体残留的病毒后,我被重新植入。
补丁,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九号称呼我的,尽管他知道我叫4H,但是他不喜欢4H这个名字,不,这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虽然补丁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更有点嘲笑的意味,但是我默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我至少二十天之内除骨架外,必须进行机体外部部件的更换,因为它们只能支持那么短的时间,核心不断的排斥掉旧的组织数据,长出新的部分需要新的机体来支持。
我不否认,九号在开展他计划的同时,对我很好...
即使知道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我们一起找到了机械体用于开发姬武神系统的兵工厂,那里有大量残留的【贞德】型人型机械体。
我们袭击了人造人的供给站,并建造了伪装的御守镇用于供给来往的人造人。
我见证了九号的转变,虽然不明白他等待什么,但是他等待的方式越来越温和..
我想,可能是无意间知道寄叶A2叛逃在地面仍然活着的这件事..
我们收留了不愿参与纷争的机械体和人造人,九号天才般的改造让机械体拥有了人造人的特征,这一点从贞德就能体现出来。
我们帮助了很多人,很多人...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建造这个小镇..
「等..」这是九号唯一的答案。
在9S和2B到来之后,无核心的寄叶,也就是九号无意提及的【灵魂型寄叶】出现的时候,我知道,我,九号,贞德,小镇的居民,还有御守镇,已经走到了这个阶段的边缘。
九号独自留下作战,是我不希望看到的,我知道他足以应付,我知道他不会死..
但是不能死去而受到的痛苦
只有我能明白..
当轨道卫星武器残留的余温烘烤着地面,我们艰难的靠近赤身裸体的九号时,他已经昏死过去...天空中那坠落划破天际的流星,一定是他刚才的作品。
这个...傻瓜...
【车】是不等人的,我谢绝了9S和2B留下来帮助九号的好意,我武器铺下面的复苏仓已经没了,九号只能等待自己修复才会重启过来,所以我建议9S不用担心我们。
「虽然很不堪,但我们都还努力活着..」看着夷为平地的小镇,我和9S他们道别,九号被贞德她们安置在遗弃的机械体兵工厂内。
三天后,人造人反抗军和使徒的队伍都来过进行搜索,一无所获,这些全拜九号早先的安排所赐。
当九号醒来的时候,我们在这个密封的工厂内待了整整二十七天,对于9S和2B离开这件事,他没有说什么。
「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剩下的...我已经..」九号要离开..
一个人离开..
虽然我早知道会这样,但是没想到来的那么突然..
我很开心,因为那个总是冷漠的脸上因为遇见2B而闪过一丝诧异
而现在沉思的模样,分明印证着回忆..
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也没法长途跋涉的我只能选择留下来,尽管这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贞德。」九号把跃跃欲试的贞德留了下来,「保护好他们..」
「你还会回来吗?LEADER」贞德天真的接过九号给予他的重担。
「也许吧..」
在临行前,我和他来到了负一层,这里是十八具空壳没有搭载AI的贞德机械体。
「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还是寄叶计划。
「还会见面吗?」我知道这是个很白痴的问题,一个根本不会有肯定答案的问题。
「也许吧,只要她们在,我就不会忘记...再见,..补丁。」
说着,所有的十八具贞德全部启动,在没有数据记忆链接的情况下,快速经过自检,统一的慢慢抬起头来,红色的双瞳看着我面前的九号..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