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伯宏的脸色很不好看,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显示出此刻这位护军都尉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老实站在桑田巫身后的女弟子谷葛菲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营帐内有些凝重的气氛,垂下小脑袋悄悄出了一口气。
“桑老头,当初是你主动要求投身前军效力的,现在整个前军都在城内拼杀,你是何意?怕死当初逞什么英雄!”
桑田巫闻言毫不退让,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脖子争辩道:“守戒不能算怕死…守戒!……吾辈修士,修士的事,能算害怕吗?况且谁说入了前军就要上阵杀敌的?我的意思是前军作为攻城先锋,战后伤亡必定不小,我去帮助受伤将士疗伤的,几时说要亲自上阵杀敌了?”
“师尊昨日卜了一挂,说城中有大凶之兆,入城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一旁的谷葛菲见气氛有些尴尬,小声解释说道。
不曾想话音刚落,桑田巫立刻涨红了脸,当即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营帐内的空气又凝结了几分。
“罢了。”
见桑田巫还想开口辩解,鲍伯宏捏了捏眉心,不想再和他浪费唇舌,“既然监军大人执意不愿进城,那我们就再想别的法子好了。”
桑田巫见鲍伯宏主动松口,连忙点头称是,他自知理亏,随后大方表示愿意为前线作战将士提供降妖除鬼所需之物,并嘱咐道切记夜间与城中妖鬼纠缠后,带着小徒弟一溜烟儿的离开营帐。
出兵廷松丘陵,攻城战,加上随后入城的巷战。
这场战斗南越和驻守的秦军足足厮杀了一天一夜,直到后续埋伏秦援军的熊图部下左右等不到秦国的援军,被鲍伯宏调回加入到正面战场,这才勉强将这座不大的城池拿下。
其中廷松丘陵的守军全灭,守城的秦军死伤两万余人,剩余人在副将尽数战死后,在大将蒙彦的带领下弃城而逃,而南越的战损伤亡人数,达到了三万余人,七万大军经这一战直接废掉近一半人马。
这座位于山林中的枢纽城市虽然被攻克,但是不远处依旧有大量秦军虎视眈眈,加上城池内外有大量尸体堆积,城中又有妖鬼之患。
即便是赢了也是惨胜,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
“姬辰,你有什么想法?”官邸内,鲍伯宏扶案对姬辰问道。
“最多两日,便可将城中妖鬼尽数诛灭。”
姬辰回答道:“最重要的,还是秦军。虽然这次东南方的秦军没有出动,但是此战我方损失不小,后续援军抵达还需些时日,加之城中只剩些老幼妇孺,军械粮草几乎消耗一空,一旦秦军再次来袭……”
“是啊!”
鲍伯宏抬头看了眼东南方向的天空,秦国派兵五十万大军挺进,这场仗看似赢了,实际上不说逃了的那名蒙氏大将,给秦军造成的损伤根本不足挂齿。
百里之外还有四十余万的秦军整装待发,可南越这边,几乎已经是倾尽家底在苦苦支撑了。
“你说有没有跟秦军和谈的可能?”鲍伯宏突然问道。
姬辰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秦国此番以鲸吞之势来袭,摆明了没有任何和谈的意思,没想到鲍伯宏竟会生出这般想法。
“咳咳,护军大人。”
姬辰轻咳了几声问道“大人为何认为眼下与秦国有议和的可能?”
“齐国都已降秦,更何况我南越弹丸之地,面对如此强秦,能撑多久,即便你我能抗住,国内的百姓、兵卒恐怕……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四十余万秦军?不知太尉可有什么对策?”
这位外人眼中始终处事不惊的年轻护军校尉,在面对自己多年挚友的时候,终于还是显露出从未对他人显露过的不安、慌乱。
姬辰神色一怔,轻叹一声,“秦越之战,没有这么简单。”
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照理来说,这次攻城战,秦军必定出手救援,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半个援军的影子出现,应该是秦国那边出了些问题。蒙氏对秦王忠心,可守边的将帅赵佗未必!”
“所以赵佗是故意将蒙彦和这座城池拱手相让,借我们的手将守边秦军中效忠秦王的蒙氏除去?”
“可接下来呢?赵佗是什么心思?”鲍伯宏问道。
姬辰走到大厅中央的沙盘前面,手指往下一戳,斩钉截铁,“先布下防线,派出探子打探秦军动向,六国亡国之人已经抵达王都!”
……
“马钰先登有功,赏金五十,升五百主。”
“将领燕无修斩秦大将,赏金三十。”
洛军双手接过托盘,看了看上面整齐码放的三十枚金饼,向着发放的士兵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