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圆明园的日子果然比在宫中要舒坦许多。
安陵容住在离皇帝勤政殿不远的杏花春馆,甄嬛被安置在碧桐书院,沈眉庄住进了闲月阁、其余嫔妃依旧住在原处。
顾及天热不好走动,皇后免了嫔妃们每日的请安,改为每月初一十五去请两次安。
在皇帝为安陵容选好武学师傅之前,她几乎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平日里没得皇帝召见时便与甄嬛或是沈眉庄厮混在一处。
每日赏花、垂钓、下棋、抚琴、作画、刺绣……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尤其她们是头一回来这圆明园,只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安陵容舒坦的时光直到皇帝为她找了个教导武学的女师傅才结束。
每日卯时不到就要起来跟着师傅练功,可叫她受了大苦,她有时真怀疑她好端端地习武做什么。
但还是日复一日地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习武一月之后她的身体很明显发生了些变化,身量长高了许多,虽然依旧纤细,但不似从前那么弱不禁风。
她也感觉整个轻灵了许多,走动时竟颇有些步步生莲的意味。
因着要习武,安陵容去找甄嬛和沈眉庄的时间少了不少。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在沈眉庄这儿碰到了刘畚。
她到闲月阁时刘畚正要离开,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之后便步履匆匆地离去。
“容儿你来了?”沈眉庄笑着迎上来,牵着安陵容的手往里走。
“是姐姐身子有什么不适吗?”安陵容问道。
一般来说,除了主位嫔妃,如安陵容沈眉庄这种贵人位分的小主,每旬太医来请一次平安脉,日子都是固定的。
今日并不是太医给沈眉庄请平安脉的日子,安陵容自然要关心她是否身子不适。
沈眉庄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一切安好。”
安陵容点头,“姐姐安好我便放心了。”
而后瞧着沈眉庄满脸是遮掩不住的喜色,安陵容又问道:“姐姐满脸喜色,是有什么喜事吗?”
沈眉庄闻言微怔了一下,有些事现在还不便宣之于口。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陵容不是外人,有些话说与她听也无妨。
她凑近安陵容耳边,小声道:“我这个月月事推迟了五天了。”
“什么?”安陵容惊讶地瞪大眼睛。
为防止安陵容叫破,让消息传播开来,她连忙捂住安陵容的嘴。
沈眉庄道:“小声些,如今还不能确定呢。”
安陵容闻言点点头。
她这才松开捂住安陵容嘴的手,示意奴才们都出去。
“姐姐的意思是你有喜了?”安陵容压低声音问道。
沈眉庄道:“如今月份尚浅,因此还不能确定。”
她虽这么说着,面上却难掩喜色。
安陵容又问道:“方才那位太医是?”
沈眉庄笑道:“那位太医叫刘畚乃是我的同乡,刘太医的医术很不错,这次多亏了他……”
接着她将怎么和刘畚相识,怎么得知她是自己的同乡,以及她从江慎江太医那里得了一张助孕方子,经刘畚佐证的确是好方子的事娓娓道来。
沈眉庄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早就想与你说这件事的,只是你最近事忙,我不好打搅。”
她又道:“如今我已经试过,那方子的确是张好方子,正好容儿你也可以抄一份带回去……咱们在宫中能早些有个孩子傍身也好。”
安陵容秀眉微蹙,“姐姐怎么能够放心用江慎的方子呢,他兄长江诚可是专职为华妃诊治的太医,说不得兄弟俩是华妃的人。”
她本以为沈眉庄和刘畚才接触上,没想到都已经接触这么久了,沈眉庄对刘畚显然很信赖的样子。
沈眉庄知道安陵容这是在关心自己,因此心中很是熨帖,她道:“我都查过了,江诚江慎两兄弟乃异母所生,素日关系并不好,连在太医院都时常讥讽对方。”
安陵容道:“可据我所知江诚江慎两兄弟感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江诚时常提点维护自己的这个弟弟江慎。”
沈眉庄眉头皱起,“容儿,你这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安陵容随口编造道:“是偶然听苏公公提起,当时我也好奇他们兄弟俩为何关系那么不融洽。”
“苏公公便告诉我这都是表面的,实际上人家兄弟俩关系好着呢。”
“苏公公?”沈眉庄喃喃道。
她知道陵容所说的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苏培盛,苏培盛是个谨慎的人,不会无的放矢,他在皇上侍奉多年,定然知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内幕。
难不成她真的被江慎骗了?
沈眉庄的心砰砰地跳。
可是就算江慎骗了她,刘畚总不可能会骗她,刘畚才刚进太医院背景清白,并不是谁的人。
沈眉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前一刻她还在高兴自己终于能有一个亲生骨肉了,而此刻陵容却告诉她,她或许被人骗了,这叫她如何能够相信!
可陵容总不会是想要害她。
“姐姐觉得刘畚真的可信吗?”安陵容想了想从光幕里看到的那些,她继续引导道:“姐姐可有发觉刘畚有什么不妥之处,或是是奇怪的地方?”
沈眉庄顺着安陵容的提示仔细回想。
忽然她想到那日她赐给刘畚家乡的点心,刘畚脱口便说那是齐顺斋的点心,可齐顺斋早就不做点心了,之后她疑惑刘畚又搪塞过去……
沈眉庄回想当日刘畚的神情似乎有些慌张。
所以刘畚真的是旁人派来设计她的?
想到这儿沈眉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安陵容又道:“姐姐那方子还在吗?不如宣温太医来看看。”
沈眉庄迟疑道:“方子在的,可是温太医如今正在宫外给护国公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