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仅又累又苦,还特别脏!
声声弓弦响,片片飞絮舞!
一张竹帘、一张弹弓、一块磨盘、一个弹花槌外加一根牵纱篾,便是弹棉花匠人的全套谋生工具。
看了一会儿,弹棉花大爷头上身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飞絮灰尘,脸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孩子们在旁边碍事也不嫌烦,还很有耐心的回答他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您是哪儿人呐?”
“俺是河南滴!”
“咋您一个人出来干活呢?听说你们河南可穷啦。”
“咦!那可不,不穷谁会舍得撇家舍业出来找活计?”
“您这一天能弹几床棉套多少斤棉花?不少挣钱吧?”
“咦,挣不上几个钱儿,要不满大街不都成了弹棉花滴?这活又苦又脏,真不是人干滴!”
看着弹棉花匠人温和的笑脸,韩昭昭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片中主演黄宏老师曾经唱过的弹棉花呀弹棉花,半斤弹成了八两八哟……
不知咋的,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散,韩昭昭像个傻子似的站在一群小孩中间嘿嘿傻笑。
“韩昭昭,你傻笑什么呢?我奶问你,你家弹几床棉套,一上午能不能弹完?”
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褂子,韩昭昭才猛地回神。
“噢,我家要弹两床棉套,还有两身棉衣的棉花,我也不知道上午能不能弹完。
这得问这位弹棉花的大爷吧?咋了,小娥,你家也要弹棉套吗?排我后面了?”
“是呀,我奶让我来排队的,有人再问,你能不能告诉他我们家排你后面了?”
“那咋不行!弹棉花的越多,人弹棉花的大爷越高兴,人家指着这手艺挣钱呢!
对了,你别光跟我说,你也得跟弹棉花的师傅说好,告诉他你家弹多少棉花,人家也好安排时间,省得大家都在这等着。”
“中,这小妮儿排第二家,俺给你记上了!”弹棉花的大爷有活是真接。
韩昭昭把要弹的旧棉花交待好,围观了半个多小时,就寻了个借口回家了。
她可不在这儿一直盯着,功夫不大,飞絮都落她眼睫毛上了。
这活太脏了,待时间长了,容易患呼吸道感染!
这些弹棉花的真不容易,听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时间一长大多患上肺病,年纪大了身体也就垮了。
这是典型的拿身体健康来换钱啊!
韩昭昭对河南人从来没有偏见。
到中午吃饭时间,韩昭昭提了壶开水给弹棉花的大爷送去,那位大爷正在吃饭,啃的是自带的窝头。
黄不黄,白不白,还带着些灰绿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连点咸菜也没有,就蹲在墙根那硬嚼干咽。韩昭昭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还是这年代有一技之长的手艺人呢!
老百姓的生活太苦了!可想而知,啥也不会,只懂出力气种地的普通农民,日子过得更难。
韩昭昭实在不忍心,又转头回家,去咸菜缸里捞了两个半斤左右的疙瘩咸菜,洗了洗切成块,找了张油纸包了包,给弹棉花的大爷送去,让他好就干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