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你们是来找陈医生陈树林吗?”台球场老板张阳出场了,皮肤黝黑,一身的牛仔打扮,经典的高帮匡威帆布鞋,同款的张学友经典发型,简直酷爆了。当然了,张阳并不是那些街头乱窜的“热血青年”,他有着自己伟大的抱负和追求,最终自然是得了个人生圆满。他热爱阅读和学习,喜欢交往形形色色的朋友,他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出身寒微,自知父母除了抚养我长大成人,其它的任何东西是无法提供给我的,我需要导师,我需要同伴,我需要一份伟大的事业,而这一切只能是我自己努力争取给我自己。”
张阳的这一身打扮让关之富和徐碧两人眼前一新,特别是关之富,悄悄地对比下自己的粗布烂衫,又仿佛看到了徐碧那似惊讶似羡慕又似迷茫的眼神,关之富顿时自卑了起来,眼神游离,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陈树林是他的小姨父,王君是他的小姨,我们从四川来找他们的。”徐碧看了看关之富,以为他走神了,想着自己母亲徐老师在两人出远门前叮嘱过自己出门在外要以礼待人,于是立马回复。
“哦,那就对了,我一看你们就像是外地来的,你们别误会哈,我是这个台球场的,我叫王阳,陈医生这两天天天都给我说过,说他们侄儿侄儿媳要来,让我在外面大路上守着,哪知道我刚去上个厕所就错过了”,王阳随即指着对面关了门的诊所,说:“呐!这个诊所就是陈医生开的,他和王姐人是真的好,医术好,收费还低,受他们照顾的人那真是太多了。不过陈医生和王姐去上班了,就在社区医院,这诊所晚饭后才开门营业。”
徐碧害羞了起来,本想着解释,被关之富打断了,关之富一想自己小姨父陈树林在这个地方还是很名气,肯定是没人敢惹的人物,想到这,关之富内心充满了底气,一步走到张阳跟前,笑着说:“阳哥你好,刚才我在想事情,一下走了神,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这有啥啊,你们小姨小姨夫真的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他们,我哪开的起这个台球场,怎么说这台球场的老板是你们小姨小姨夫,只是每月分红他们都不要,让我怪不好意思的。”王阳回道,接着一手抢过关之富肩上的蛇皮口袋,一手挎着关之富的颈,又回头笑着向徐碧别了别眼,“走,先去阳哥那休息一会”,关之富两人一时不知去哪里,也不知怎样联系陈树林,见张阳不像个坏人,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张阳带着两人走进了台球场一角的彩钢房里,说是彩钢房,但并不小,整个面积占有台球场的五分之一,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约八九十平方的空落落的空间,张阳领头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前段时间,陈医生给我介绍了一个网吧老板,那老板和陈医生打牌输了没钱给,就想着把他十几台电脑设备这些抵给陈医生,陈医生的意思是将电脑这些交给我,让我在这里开个小网吧,再请两三个人,也算个赚钱的路子。”
关之富徐碧两人一脸懵,当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姨夫陈树林会喜欢上赌博,还和别个赌那么大。在那个年代,特别是那些刚从农村进入到大城市的人,对黄赌毒那可是深恶痛绝,谁要是和这三样沾边,自然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了。
张阳继续往前走着,随后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个简陋的办公室:一套还算模样的办公桌椅,前面一张长长的茶台,四周几把木椅,四周墙上(说是墙,不过是厚实有夹层的彩钢板而已)挂满了不同风格的画:有裸女像、有八骏图、有各类水果的像、还有梵高的星空等世界名画,单挂着一副画,倒也有些意境,但这些出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总觉得是不伦不类。
张阳顺手将蛇皮口袋轻放在一旁,随后打开了头顶上的吊扇,吊扇立马呼呼地转了起来,送来凉意。
随后,张阳招呼着关之富徐碧两人坐在茶台的客位上后,自己坐在了茶台的主人位上,一顿操作,熟练地沏好茶,给面前两位倒上后,对关之富说:“你是关之富关老弟吧,陈医生和我说过你”,关之富“嗯”了一声后,继续听着张阳说,“是这样的啊,你刚才看到的台球场也好,还有马上要开始赚钱的小网吧也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陈医生的帮助”。
关之富听得不知所然,并不知道张阳想表达什么。当然了,我这刚出入社会的大舅还算是单纯的,不能立马意会到别人的言语深处的含义自然是正常的,可在后来,那可是自己把自己调教成了人精。
“诶等等!”,张阳突然话锋一转,“我这总是容易相信别人的毛病又犯了,他妈的”,话音刚落,张阳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
见关之富徐碧两人被自己这样突然的举动惊到了,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你们别见怪,我之前就是因为容易相信别人,差点害得我家破人亡。”
后来听母亲关和美讲过,张阳是广西北海人,由于家贫,只好跟随时代潮流来到彭市务工,来到彭市没多久就被一位同乡骗去借了高利贷,身份证被放高利贷的人扣下了,最后钱还被同乡骗走了,债却自己受着。张阳为了还债,也为了家人不受牵连,只好进厂工作还钱,但那点工资收入怎么跟得上如雪球般的利滚利,一次因为还不上钱,张阳被放贷的手下打进了社区医院。
那些人一天四五次地来医院骚扰张阳,张阳不耐烦便和其中一个叫阿绿的人打斗了起来,没错,就是杨义手下的阿绿。结果是阿绿不敌张阳,被打得灰溜溜地走了,没多久,杨义带着七八个精神小伙来到了医院,正要准备打起来的时候,陈树林带着五六个隔壁的派出所民警走了进来,带头的是王所长,杨义那声“王哥”,还没交出来,就被王所长一巴掌呼了过去,随后示意手下民警将在场的所有闹事人员都抓进了派出所。
事情的最后是,陈树林王君听到张阳讲的来龙去脉后,带着张阳在派出所,当着杨义的面,拿出了一万两千元的现金,杨义自然懂事地撕毁了欠条,事情这才算翻了篇。
“关老弟,还有这位美女,我得看看你们的身份证,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张阳摸了摸头,尴尬十分,“理解一下哈,我不想被骗了,不好意思。”
关之富和徐碧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随后徐碧转过身,自然地打开衣襟里的夹层,取出两人的身份证,交给了张阳。可别觉得惊讶,那个年代的身份证不像现在,身份证一旦丢失了,可要自己回到户籍所在地补办的,一来二去,所需的时间可是漫长。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证件,那就是“暂住证”,没有的话,那可要是进著名的“樟木头收容所”的。不过还好,一大家子还没有听到过谁去“樟木头收容所”待过的。
张阳看了看两张身份证,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仔细对比后,这才放下心来。“关老弟,还有徐妹妹,你们别见怪啊,你们小姨小姨夫准备的这么大一份见面礼,我可不能送错人啊,不然我就没脸再去见你们小姨小姨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