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湖的游船上,酒局过半,微醺的陈顺叼着烟卷侃侃而谈:“诸位,大家看得起我,那么我也说几句心里话。
实不相瞒,政令发布之后,我就去拜访了周书记,失学率放在桌面是一回事,私下里是另一回事,周书记也不能替我们做主,诸位,是不是这个道理。
聆听了周书记的教诲之后,我和宋镇长商量了一下,春台镇的做法很简单,督促教育办和乡镇中学尽力留住学生,同时,让村干部们给那些家长做工作,希望他们供孩子上学。
有些家长重男轻女不听话,那就报给派出所呗,软的不行来硬的。诸位,不是政府不出钱,咱们谁家有闲钱,不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老陈,可是现在失学率列入政绩考核了呀!”十里铺乡的党委书记担忧道。
“哈哈,干部任免考核的范畴多了去了,上级领导如果想提拔,有的是说法,如果不想提拔,挑毛病还不是一挑一大堆。比如现在植物人陈明信,他连乡镇党委书记都没有当过,人家不也靠着别的能力当上了副县长。”
大家会意,周围响起一片猥琐暧昧的大笑。
唉!听得春台镇党政办主任王佳彤心里难受,扭头出了船舱,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发呆。
好好的政策,肯定会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果然,整改刚一开始,全县境内乌烟瘴气,青瓷镇派出所在镇政府的支持下,甚至出现了天天进村抓人的现象。
接到下面的汇报,气得易评梅脑仁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处理政务,并不是发布一纸政令那么简单!
“对不起,易县长,是我没有做好。”一科科长李妍愧疚道。易评梅主持县政府全面工作,义务教育整改这一块临时交给了李妍。
“唉,我面对这帮老油条都没有办法,何况是你呢?这样吧,有什么疑难,你去找县府办主任彭泽凯商量一下,让他帮忙出出主意,先把摊子给撑住。”
“好的,我现在去请教彭主任。”
李妍出门不到一分钟,又走了进来:“易县长,华盛集团的高经理和方山希望中学的乔校长来访。”
“哦,请他们进来吧。”易评梅正巧要找高欢,没想到他送上门了,但乔象钟过来干什么?
进门之后,没等李妍沏完茶,乔象钟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苦:“易县长,全县统考成绩出来了,希望中学这边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超过全国重点线,反观苍井集团控股的一高,有好几个学生过了清北线。苍井集团提前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这苦诉得有点莫名其妙,人家成绩好,你们不行就好好努力呗。
易评梅看着一眼白发遍地的乔象钟,唉,老头也不容易,放着退休教授的清福不享,回到老家从事教育事业,因此不忍苛责,淡淡道:“乔校长,岛国从明治维新开始,一直重视教育事业,他们取得成绩,也不意外,咱们取长补短,来年加倍努力,争取迎头赶上吧。”
乔象钟愣了一下,没有说话。高欢接言道:“易县长,陈县长没有跟您汇报过吗?苍井集团利用民企的身份,到处高价买学生,这几个超过清北线的学生,都是苍井集团买过来堆高考成绩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乔老师担心的就是文化和美学渗透,苍井集团趁着庆功宴,大肆宣扬茶道、插花、工匠精神……甚至推广源氏物语,时间长了,在慕强心理的加持下,学子们认为岛国文化强于我们的传统文化,这可是一个很难消除的灾难。”
等乔象钟解释之后,高欢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易县长,陈明信没有跟您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