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守在异宝斋附近,直到夜入子时,街市喧嚣仅剩的最后一波涌动才散了去。
谷雨蹑手蹑脚靠近异宝斋大门,弓着腰来回张望,确定无人后,才从袖口掏出一根铁丝,在锁芯里戳了戳,没几下,锁便开了。
跟在她身后的季海川瞪圆双眼,不禁轻声叫了出来“你、你、你……”。
谷雨愣了他一眼,便悄身推门走了进去。
白日情急,还未将这异宝斋看个清楚,现在看来,大厅像普通生意作坊一般。正对大门的,是个很长的柜台,柜台后面,是一壁展览柜,放着各种收藏。而柜面上,还留着白日客人们挑剩的物品,看上去,都是些并不起眼的货色。
“难道钱掌柜只是徒有虚名,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富裕,什么天下珍奇赛王宫也只是浪得虚名?”谷雨心里不停的犯着嘀咕,越发疑惑起来。而她身后的季海川,何时有这等机会,见着四处无人,便一个劲将柜面上的藏物往怀里揣。
谷雨心里打着鼓,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谨慎的挪动着脚步,小心翼翼查看屋子的每个角落。
壁柜的旁边,隐隐见有一门,走进细细一看,门竟是朝里面栓上的。
“明明大门都已经上了锁,这道小门怎能反倒朝里栓上?”谷雨大为不解,突然一道灵光一闪而过“这大概是钱掌柜想掩人耳目,表明上屋里都没了人,其实不然,真正的玄机在这门后呢”。
谷雨越发激动起来,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她小心翼翼从袖口下抽出弯刀,从门缝里插入,待弯刀下降至门栓的位置,轻轻一点点拨开,突然,门栓松了,二人相互一视,不语,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门后,竟藏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时不时有鼾声从右厢房传出。正对面的屋旁,有一条走廊一直延伸至屋后,谷雨激动得眼眸闪烁,她赶紧将上了汗的掌心,在衣衫上蹭了蹭,便沿着走廊往深处去了。
后面的院子突然开阔起来,那景色真叫一个别致,假山、流水、池塘、草丛样样俱全,亭台楼阁修的好不华丽,就连小路两旁用的照明灯火,都时不时散出海腥味来。
“指不定用了鱼油点灯,真是奢侈”谷雨内心骂道。
走了好一会功夫,方才看到一座两层楼阁伫在荷池之上。楼阁的每个角顶都挂着灯笼,再一细看,楼阁前的两头玉狮子,嘴含夜明珠,衬着月色发着绿色荧光。
季海川很快跟了上来,被眼前景色惊得目瞪口呆,张着的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这一不留神,手一松,方才在大厅搜刮的东西全都掉到地上。
而他,却也顾不得去捡,别说是季海川,即便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谷雨,也不由得看成痴儿。
一只黑雁“呼”的一下从天而降,直直落于玉狮头上,这才迫使两人回过神来。
看这阁楼奢侈繁华格调如此之高,谷雨猜想这定是主人寝房。
谷雨轻轻靠过去,隔着窗户发现房中并没有人。
“进还是不进呢”谷雨内心惊喜却也有所忌惮,万一这是个陷井可怎么办?但,如果是屋中无人,这样错失良机岂不抱憾终身?”。
越是顾忌就越是不知所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谷雨一咬牙,便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房中确实没人,然而,谷雨已经紧张得七上八下,此番,是没有闲心来感叹这房间的奢华。
再看季海川,他则一脸浸在纸醉金迷的繁华里不能自拔,他想,若是随便将这的一角赐给他,这辈子也就不用遭这颠沛流离之苦。
“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房外传来,谷雨心里一紧,脚下突然发起软来。
季海川也被吓得回过神来,跑到谷雨跟前紧张说道“是钱掌柜的声音……”。
眼见着房门就要被打开,谷雨越发不能呼吸,情急之下,一不小心碰触到床头的油灯,“嗖”的一下,床旁的墙面向外旋了出来,渐渐在二人面前显出一条黑乎乎的通道。谷雨想都不曾想,便冲了进去,季海川眼见谷雨逃开,内心大慌,举棋不定的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这是一条很深的隧道,隧道用大理石铺设得平整,壁上一路设有壁灯,昏昏黄黄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壁上。
谷雨谨慎的向前移步,季海川则紧跟其后,随着隧道另一端昏黄的亮光突然耀眼,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满屋的黄金玉器发着耀眼光芒,毫无防备的射得两人双眼生疼,二人赶紧以手遮面,待适应这亮光,这才将手移开。
“当真富可敌国……”谷雨叹道。
季海川则傻呆呆的立在原地,说不出半点话来。
“你们——?!”
闻见喝斥之声,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臭、小、子——谁借你狗胆跑我府邸撒野?!”钱掌柜恶狠狠的朝季海川比划道,那胖乎乎的身体被气得左摇右晃,像极了泥做的不倒娃娃。
“我我我……都怪这疯丫头,我也是被逼无奈,稀里糊涂跟她到的这”季海川缩了缩脖子,一脸胆怯的向钱掌柜指了指旁边的女子。
季海川是没转眼回看谷雨,她正咬牙切齿的横着他,她捏紧的拳头,已经“咔咔”作响,还未与对方兵刃相见,她倒先有了将身旁的讨厌鬼一拳揍倒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