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灯火明亮,夜舞笙歌,直到丑时热闹才淡去,偏门隐蔽处,三人已经候了两个时辰。
“蓝妹,你二人在此处照应,我前去查探”诸葛长风拉了拉搭墙而过的绳索,严肃向二人说道。
“义兄,我和你一道”诸葛长风话语刚尽,蓝辛夷执意摇摇头。
“不必,即便被人发现我一人也方便脱身,你跟着一道反而让我分心,你便在此候着,若真有动静,你们也便于接应,只是切记,万不可莽撞行事”诸葛长风终是忐忑不安,此次任务艰巨,若此行顺利,便四人性命皆顾,若此行不顺,至少,必死的是他一人,他心里盘算着清楚。
“你拿着防身!”季海川从怀里掏出两颗弹丸,手捧着拿到诸葛长风面前。
“这是何物?”诸葛长风疑道。
“迷烟弹,将它砸在硬物上可发出迷烟,你便可借机逃走”
诸葛长风低头犹豫了,始终因谷雨之事有些耿耿于怀,若不是他一时杀念突起,怎么回落到这般田地,他心中不悦,却也不愿明说。
季海川看在眼里,自是知晓他介怀为何,既然他不点破,自己又何必重提。
“黄昏时刻给一个老技人买的,你需要它,谷雨也需要……”季海川言尽于此,诸葛长风忽地意识到,此番,夺取鹿茸才是正事,何必执念其他。他没有抬眼看向季海川,而是垂着头一手接过迷烟弹来,顷刻之间,他纵身一跃,拉着绳索蹬在墙上,借着力,三步跨为两步,很快翻过了围墙。
借着花园的草木掩饰,诸葛长风悄身来到前厅,宾客退去,剩下几个仆人在收拾满屋满园的狼藉。
夜已丑时,仆人都带着倦意极不情愿的打扫着,丝毫没有察觉诸葛长风发出的窃窃之声,就这样,诸葛长风便神不知鬼不觉,悄然去到了院子深处。
偏门处,蓝辛夷眉头轻锁,偶尔几只飞鸟乍起,她总会紧张看向院中,表面上她淡定自若,可但凡一点响动,她垂在腿上的手便不自觉揪紧了衣裙。
故作镇定的样子,反而让人更易察觉她的忧心,这一切,季海川都看在眼里。
“你——不要太过紧张,他一定会没事的”季海川将蓝辛夷的忧虑看得真切。自他刺伤谷雨那刻起,身上的怨气便没那么膨胀,许是内疚,许是自责,又许是随着那一刀,仇恨已泄,季海川像突然长大的孩子,谈话做事变得正经起来。
蓝辛夷没有搭语,甚至没有转头,她直直盯着地上的暗影,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正在这时,一坨影子飞快的窜过来,二人下意识提高警惕。刚还在路尽头瞥见的黑影,就眨眼功夫,已窜至两丈外,那黑影极快,如流星一划而过。
方才还在丈外,怎地一转身,那团黑影已到了脚下。
黑影就在脚下,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季海川吓得退后两步,这一退,才觉着已被那家伙紧紧抱住了脚踝。
季海川低头一看,似乎是一个黑黄隐隐的毛团,为了看得更清楚,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
原来是一只金毛猴,身形大小虽跟猫一般,但眼神睿智,两瞳闪着灵光。
“哪来的金毛团子”季海川一边念叨,一边拉开抱着他的猴爪子。熟料,刚被拉开的毛猴变本加厉,索性顺势一跃,跳到季海川怀里。
季海川还来不及分说,便听见了拐角那边发出唤声“金毛,金毛……我已经看见你了,你给我出来啊金毛---”。
拐角那边的脚步越发响亮起来,伴着屋檐下的烛灯,那人的影子越发拉得长。
眼见那人就要追来,金毛猴突然挠腮抓耳焦急不安,趁季海川不备,它一个掷手,将一个不明来历的东西,一口塞进季海川嘴里,还来不及反应,它便囫囵掉进了嗓子眼。季海川被噎的赶紧做了一个吞咽,那东西便顺着食管,滑进了季海川的肚中。
毛团突然得意起来,从季海川身上一跃而下,在地上顽皮的手足拍打起来,这一幕,呛得季海川猫在地上好一顿咳嗽。
“你——”蓝辛夷愣在原地,本打算提醒什么,却也为时已晚。
说罢,那人便到了跟前,见他头发凌乱,白透了根的胡须齐到喉间,衣衫鞋袜褴褛不堪,腰间的酒葫芦却精致稀罕特别显眼。
“你、你、你——真让人头疼,大半夜的把我挠醒便为了陪你捉迷藏?走啦走啦……”那人说罢,便摊开双手,金毛猴纵身一跃,从地上飞出,稳稳当当投在那人手中。
“哈哈哈……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福相生,谁能说破……哈哈哈……”那人在毛猴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便抱着它扬长而去。
渐行渐远之际,金毛猴探出脑袋来,两眼直勾勾向季海川张望,让人意味深长……
郡守大院,诸葛长风循着主客之法,摸索来到郡守寝房。
房内灯火通明,睡榻整齐无人碰过。
寝房旁园,书房内烛火昏黄,似有非有的动静悄悄传进诸葛长风耳里,诸葛长风提着胆蹑手蹑脚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