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断’近日养势可好?”刚巡完弟子早功,司竹空才踏入步清殿殿门,便抽闲一问。
荆防垂目,环手一躬,回道“自圣尊以灵力驱养它至今,它一直蓬勃舒展,新鲜如初,未见凋零之象。”
司竹空闻后,欣然点头“那便好,近日我将以它为蓝辛夷化骨,你且稍作安排。”
荆将军面露迟疑之色,眉眼一纵,嗫喏道“先前、为了夺取它圣尊便伤了元气,而后又日日灌输灵力蓄养它,余伯然这一中毒,又耗您元气不少,若再要为蓝辛夷化骨,只怕——”
司竹空果决伸手一抬,阻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照办便是”。
虽是料到司竹空会有此一说,荆防还是忍不住道尽所忧,即便现下司竹空锵锵决定,他依旧替他委屈得紧。
此时,一窜女声在殿院响起,司竹空循声抬头一望,那声音如风过宫铃般似水如歌,他识得音色,垂眸下来,扭头一问“……谷雨可安置妥当?”
“安排在蓝辛夷厢房左侧”荆防礼道,司竹空不语,只是默默点头。
……
十日后,步清殿专供弟子练功的“勉业堂”内,荆防领命带着谷雨四人走了进来,此时,司竹空早已在堂内静候。
“圣尊,我已将蓝辛夷四人带到”荆防拱手行礼。
正在打坐的司竹空这才浓睫一睁,解腿立起身来,面朝蓝辛夷说道“先前我便诊视过你,发现你脉象沉浮合度,从容有力不似长期患疾之征,双腿如常又不似萎证之象,竟出生便软似无骨,实在非同寻常,真乃万者寻不得一,寻常医者束手无策也是情理之中。这雪巅‘续断’,它同凡间续断不可同一而论,因其长在酷寒之地,其性坚韧,加之有接骨生筋之效,只要施以灵力驱之化骨,想来也是可行之法。”
蓝辛夷端坐于轮椅,手垂膝上,不由得蕴出潮潮微汗,鸡子白的面上莫名隐透着半色绯红,尽管竭力克制,还是止不住惶惶难安的心慌。
自打一进门,诸葛长风的视线就未从她身上离开,她那若有似无不让人察觉的不安,不经眼看,也能猜个八九。
他泯了一弯唇,春风拂面般轻柔的蹲身下来,拾起她迤逦在地的一布衣袂,将它轻轻放在她脚边“莫怕,义兄会一直守在门外,若有不适,你便唤我一声,只要化骨成功,同常人一样来去自由便指日可待,到时山河万川,天涯海角,只要你想去,义兄一定相陪……”。
蓝辛夷心中莫名一暖,双眸如洗,浸着水花,本想应声什么,却如鲠在喉,如何张不开口,奈何她只默应,敛颌微点。
“辛夷姐姐,你可别害怕,你若疼就尽想些愉悦之事,我试过,很奏效的。嗯~比如,若你行动如常以后便能寻得蓝伯父阖家团聚,再比如——”谷雨扳这手指认真罗列,可话未尽,季海川便横插一嘴“比如重振商行,挣了钱帮谷雨还清那一万金,从此嘛——”
“你就是个贪婪之徒,都什么时候了还把这旧账拿出来提,更何况也不是辛夷姐欠的债,你好意思找人家讨要么?”谷雨气急败坏,插着双手嘟囔着。
“喂!别一副欠人钱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好不好,你口口声声都叫人姐姐了,若等商行重振那日,这一万金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于妹妹,当姐姐的哪有不帮之理。你这个小徒孙,也太不见机了,师公我话都没说完瞎插什么嘴啊……”
季海川不甘示弱,插着手仰着脑袋振振有词,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得意。突然,蹲身下去,悄悄在蓝辛夷耳畔嘻道“拿上那一万金,便只当我三人游历天下的筹金,至于那个坏丫头,哼哼,如果你非得使个丫头之类的,也就勉为其难让她跟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