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城郊,司竹空、患尘、宿清三人带领玄天门弟子一干众人围在一棵老槐树旁。
这棵月槐足够五人环抱,尽管槐香扑鼻却无人顾情瞻赏。时不时几只老鸦“呱呱”而泣,惊得树中群鸟乱窜而去。
树上悬挂的三十具尸体,均无例外颜面青紫,口唇大张,紫黑色的舌头摊露在外,如死鱼浑浊的眼球似要崩裂而出,僵直的身体一具具排挂在粗壮的老树上。他们衣着的南疆异服色彩鲜艳,犹如中原登极乐的逝者穿着的“老衣”,秋尽凉风一起,衣衫飘飞却露出绷直的躯体硬邦邦悬而不动,即使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的司竹空,面对眼前的景象却也情不自禁寒毛自立。
“你们这等卑劣的南夷人,你犯我疆土,侵我主权,如今怎能如此便宜你们!”就在众人沉浸在惊恐之中,患尘却处若不惊,神志清醒的他,二话不说拔剑出鞘,抡着剑气势汹汹走上前去,对着一排尸体就是一顿胡砍乱刺,他像极了如丧考妣的复仇猛兽,向着不共戴天的宿敌有大卸八块的快意。
直到患尘以剑撑起体力不支半摊的身躯,这才善罢甘休。不过眨眼几瞬之间,尸体伤口很快变成一条条黑紫,时不时有黏稠的黄色液体浸出,虽没有血溅丈外般血腥的场面,却给青紫色的尸肤增添颜色更浓的紫黑色伤痕,恐怖如斯。
自来到此处,司竹空便不自觉疑惑之心顿起,直到患尘发了疯似的刺向尸体,司竹空这才注意到这些尸体头部上仰,并非常人上吊自杀之相。疑惑及此,司竹空挪步轻探向前,逐具尸体一一查看。这一查,发现他们均无例外在颈部白绫之上,还有一道看上去更为深色的紫色勒痕。
司竹空下意识翻开近身处尸体的手掌,见尸体双掌布满老茧,双掌掌纹沟壑间及指甲缝里,均填满洗不掉的泥土之色。
再查其衣着,见颜色艳丽如新,靠近鼻息闻之,染料的气味尚未褪尽。若这些征象出现在一具尸体身上,那么可能纯属巧合,但经一一查看,具具皆此就不免让人生疑。
“司竹空——你可是亲眼所见,现在,你是否应该发符出兵攻进牂牁江?!”患尘立起身来,持剑立在树下,责难道。
如此直呼其名患尘当属头一遭,尽管不敬之意大肆张扬开来,司竹空还是选择忍气吞声,毕竟眼前的景象和事实真相要比不受敬来得重要。司竹空没有回避,眼神直逼眼前之人却并不回应,瞳神让人看不透的空洞。
两者僵持不下,气氛颇为尴尬紧张,宿清看了看盛势凌人的患尘,亦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司竹空,正欲上前一劝,空中突然黄光乍现,引得众人连连抬头。
黄光投掷于地,鹓鶵现出身影,双持一展,晃身一摇,季海川、谷雨两人便立下地来。鹓鶵抱头缩团,又变成小毛猴跳蹿进季海川怀里。
未等众人开口,谷雨便被眼前之象怔住,双眼瞪圆吐不出话来,激惹的眼波斑斓如鳞登时泛红起来,噙在眼里的泪水只需一眨,就会唰唰滚落下来。
季海川头一遭见到偌多人一起吊死,既觉震撼又觉恐怖,除了激惹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愿靠近以外,除此却并无更多情绪。
谷雨起伏大动的胸廓气流不畅,顿时如石压膛大痛不已,终于“啊”的一声,她双膝跪地蜷着身子抱住一团,将头深埋在相互团抱的双臂中,身体止不住瑟瑟颤抖。
“受不了刺激还跑来这里找死”患尘剑拔弩张,将矛头投向了季海川、谷雨两人,他朝二人气势汹汹走来,横目肉颤,大有将他二人碎尸万段之心。
经过前段之事,季海川也知晓患尘是个心狠手辣,狐假虎威的阴险之人,依仗自己是上一届掌门的近亲,便肆无忌惮,甚至敢与掌门真人一较高下。鉴于忌惮司竹空的权力与才能,这才对他稍加顾忌,只是眼下,自他四人入门以来,因司竹空多次袒护,他也便有了咄咄逼人的借口。
“你要如何!!”眼见患尘逼近,季海川低头看了看蜷在地上的谷雨,她的头依旧埋得紧,没作任何反应,来不及细想,他便向前迈了一步挡在谷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