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殿大殿之上,白掌风坐于客位,远远便闻见他与季海川、谷雨二人攀谈的笑声。
蓝辛夷走了进来,向白掌风作了个欠身。
“辛夷姐姐,诸葛大哥呢?”谷雨问。
蓝辛夷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反倒向白掌风再欠了身,认真道“恳求师伯将‘良药’赐予师侄,此番恩情,师侄自当铭记于心,无论何事,只要不违背道义,师侄都甘愿做来”。
“……”白掌风诧异异常,不由得微微张口。
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今晨途遇宿清,听闻诸葛师侄身有心疾,圣尊医术虽是精良,却对这心病束手无策,整个玄天门,就数我最为清闲,平日摆弄些花花草草,大把闲时尽是和经文打交道”
“这经文精深博大,若是每日习读,还有安神定志的妙用,对心疾是最管用的。这不,宿清长老既然提起,我也便过来传与他一段经文,不料想,诸葛师侄他竟然看不上,哈哈哈哈哈……”白掌风半是玩笑的调侃起来。
蓝辛夷心里一紧,哪里有闲情去猜测他是话里有话,还是仅仅玩笑而已。她薄唇微张,正欲替诸葛长风解释一番,这时,诸葛长风的身影印在日头里,门口突然暗了一块,他款款走了进来。
“掌风师伯多虑了,只是小侄位阶低微,哪里敢惊扰诸位长老,何况小侄不痛不痒,更无伤在身,自然也就不觉有所大碍。许是前段时日过于疲惫,加上处在这阴雨颇频的清明,心中难免感伤而已,宿清师伯和掌风师伯如此劳师动众,师侄倒是受宠若惊了”诸葛长风大步走进来,脸上堆满笑容,一身衣袍,无风自扬,犹如一股春风相伴,温柔不已。
“哈哈哈哈……怪不得宿清让我传授经文于你,诸葛师侄这样温和谦逊,倒很是讨人喜爱”白掌风笑得更甚,他捋着一撮胡须,很是满意。
“师侄四人入门以来,亏得师伯多番相助,弟子铭记于心不曾相忘,此番更是无病惊扰,师伯还亲自上门传文,真是折煞弟子……”诸葛长风再鞠一躬。
白掌风摆摆手道“俗话说,施恩于人何图回报,图回报之人又何来真心。往日、今日,我均是自愿而来,不图你记恩,更不图你回报,只应那句‘无愧于心’,若是真说有何目的,便是享受这过程快乐与满足。所以,师侄大不可顾虑太多,我乐于帮你,定是我有能力为之,于我,定是无伤大雅之事,举手之劳解人困境,何乐不为?真到我无能为力之时,只怕真的只能爱莫能助了”
白掌风这席话,突然让诸葛长风茅塞顿开,他联想到方才蓝辛夷同他所说,养父昔日救他于饿殍之间,一来是他能力所及,二来,想必也于心不忍,并非是求家中多添一仆。想到此处,诸葛长风忽地抬头望向站于一旁的蓝辛夷,发现蓝辛夷亦怔怔的看着他,他忽地一阵心慌,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因旁人在侧,竟只能将语之话咽回肚中。
“罢了罢了,别再婆婆妈妈,你这样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忧容,让旁人看见,还以为我趁着圣尊禁足之日,前来找他徒儿晦气”白掌风乐呵呵的逗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书来。
他轻轻拭了拭羊皮卷封面上似字又不似字的东西,眼中不免流露爱惜之色。这镌刻着奇怪字眼的羊皮卷,站在一旁的谷雨等人都不认识,只能耸了耸肩相互一视,沉着声静静看着。
白掌风托着羊皮卷来回摩挲了几下,才将它递给诸葛长风。
‘拂尘经’?诸葛长风将经书递了过来,情不自禁读出那奇怪的三个字。
“你——?!”白掌风不禁惊叫出声,那眉毛惊得散开,双目圆鼓似要掉落出来一般,再看其他三人,他们均是一脸惊愕。
大殿中,数人就如此呆愣了片刻。
“你竟识得天书?!不、不、不可能——”白掌风激动地一改平日和蔼,一把夺过书来,颇为激动的翻着第一页、第三页、第十五页……来来回回翻腾多次,终于翻开一页递到诸葛长风手中,激动道“你、你念一下……”
诸葛长风一脸懵然的接过经书,认真读了起来“痛苦予人的记忆总远远倍于快乐,犹如于清水中投一颗蜜丸,不会过甜,而,掷一勺陈醋,便觉酸楚。得一物不会过于喜悦,失一物却懊恼不堪。人往往如此,不会因一件喜事愉悦整个年岁,却会因一个创伤郁郁终身……”
这下了不得,大厅数人无不目瞪口呆,白掌风更是惊喜得眉目抖动,他张大的嘴唇止不住上下震颤,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的双瞳散大,眼神深邃,犹如天边贯通天地的黑洞旋风,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