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睡的并不安稳，反复梦见的是小时候母亲弹钢琴的背影，随着时间的流逝，坐在钢琴凳上的变成了他自己。

母亲教他学钢琴的过程很严厉，一个音弹不好就会被教尺打手背。

直到……母亲身边开始出现别的男人……

她忙着邀请陌生的男人到家里来，家里循环的琴音也变成了黑胶唱片。

大学前他的钢琴考过了十级，却从没记清楚过那些男人的脸。

阳光照在岑寂脸上，他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还没睁眼就听到女孩儿清脆雀跃的声音。

“唉？你醒啦。”

岑寂撑起僵硬的上半身坐起来，看见女孩儿惊喜的神情，才缓缓拼凑出现在的处境。

红雨、异变的校园、前往庇护所、被胁迫的女孩儿……记忆里冰冷的别墅已经离他很远了。

他没想过还有人期待他活着。

乔蓉蓉见他发呆，有点紧张地伸手在他眼前晃荡，吸着凉气嘟囔：“不会失忆了吧。这么狗血……”

“我没有。”

她没看错的话，岑寂好像白了她一眼。

乔蓉蓉忍住骂人的冲动。

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

岑寂看到她的假笑营业，喉咙忽然不舒服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硬了。

乔蓉蓉到底救了他，他对待救命恩人，至少不能和对待其他人一样。

岑寂的道歉在唇边转了很久后，放低了语气，问她：“我睡了多久？”

乔蓉蓉就等他这句，积极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天？”

“嗯嗯嗯。”

岑寂的肚子配合着叫了声，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绯色。

“有吃的吗？”

乔·假笑·蓉蓉像早有准备，从背后“嗖”地掏出一包番茄鸡蛋面塞给他。

“只有这个啦。”

岑寂面无表情点点头，抱着泡面动作僵硬的下床去后面厨房。

等看不见人了，乔蓉蓉才眨了眨眼，摸出另一包红烧牛肉面味儿的泡面。

拿捏住了。

态度不好就只有西红柿鸡蛋面吃。

岑寂拆了一瓶矿泉水烧水，没多久煮了面回来吃，吃了一会儿发现乔蓉蓉一直盯着他看。于是放下碗，问她：“我怎么了？”

他在柜子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还是十岁左右的模样。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乔蓉蓉看了看面碗，又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事。”

失策了。

看来大魔王是少数派，能接受番茄鸡蛋面的狠人。

也对，大魔王还杀人不眨眼呢。

吃过饭岑寂自觉收拾碗筷刷碗，来回走动的过程他也发现了，自己好像痊愈的太快了。

李峰有多宝贝他的妹妹，下手又有多狠，他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闭上眼，他胸前还会觉得幻痛。

岑寂掀开上衣对着镜子看，手指拂过平整的皮肤，找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他从厨房出来，乔蓉蓉正坐在炕桌边上嗑瓜子，一点看不出被末世影响的颓丧。

他坐到对面，顺手摸了一颗瓜子儿，还没拿到面前，就放了回去。

岑寂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某人破防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岑寂努力转移她的情绪，同样也是对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奇。

乔蓉蓉直白地点点头，抬起垂着的脚指给他看：“你什么时候把这个给我去了？”

要不她觉都少睡两小时。

岑寂抬手试了一下，下意识皱眉。

乔蓉蓉预感不妙，凑过去问他：“不是不行了吧？”

岑寂“嗯”了声扭开头。

乔蓉蓉急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也不记得大魔王杀人多不眨眼了，伸手就去揪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