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加入学校朗诵社团,俞宁宁就不得不拿出一些拿手的“硬货”。她的声线属于柔和的女中音,不骄不躁,很有感染力。这样的条件在朗诵的时候尽量会选择一些清新隽永,小家碧玉的诗歌文章,再配以舒缓动听的钢琴曲,绝对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思来想去,她决定选择一首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参加面试,淡淡的哀伤谱成清丽的曲调,婉转且悠扬。克莱德曼的《神秘花园》缓缓奏起,将思绪化为一支清远的笛,人不语,意先浓。 选材的恰到好处是成功的第一步,剩下的就靠她在课后的练习和临场发挥。 俞宁宁抓紧课间10分钟的时间努力记词,对文章的熟悉是朗诵最基本的要求,总不能拿个稿子在台上读,那就实在是太业余了。 手边的陆铭晟吃饱睡足了悠悠转醒,迷糊地打了个哈欠,瞥见了她手上的东西:“哎哟,还看诗集呢,你挺文艺啊!” 俞宁宁抬头睨了他一眼,不作声,继续默记。 被一直无视惯了的陆铭晟:…… 内心深处想要搞事情。 “看得什么?给小爷我也瞧瞧。”偏偏某些人就是不自知,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还巴巴地要凑上来。 “哎呀你别捣乱!”她皱眉拿走了书,坐转背过身去,捂的严严实实的。 嘿,瞧这副小气劲儿,她不让看,陆铭晟偏要看。 他站起来,偷偷摸摸地从背后靠近,长臂一伸,趁俞宁宁不注意就从她手里将书抽了出来。 “陆铭晟!”俞宁宁恼羞成怒地转过来:“你干什么?” “嘿嘿”他的脸上挂着奸计得逞后的笑容,双手抱胸,慵慵懒懒地将书夹在怀中,多了积分玩世不恭。“不干什么呀,就是向关心关心你在干什么!” “你把书还给我。”俞宁宁仰起头看向他,不悦蹙眉。这样的身高压制好累,一点也不和谐。 “暧~,我不给!”陆铭晟故意将书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后又很欠打地快速捂在了胸前:“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 挑衅,明晃晃的挑衅。只是这样无聊幼稚的事情也亏他做的出来!俞宁宁翻了个白眼儿:“你别闹了,快还给我!” 陆铭晟不听,存心想逗逗她。 “哎呀”,俞宁宁急了抬手作势就要抢,他又岂会让她如愿,一只手拿书,把胳膊故意抬得老高,看着她踮起脚尖使劲儿在原地蹦达。 “够不着~”他故意笑话道。 俞宁宁够累了,又气又恼,气呼呼地瞪着他,一口白牙死死咬着嘴唇。 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顾忌身边投来的要吃人的眼光,自顾自地把书往书包里塞:“先借小爷我读两天,看好了还给你。” “不行!”俞宁宁气急败坏的跺脚,她自己还要急着用呢! “怎么不行了?”陆铭晟拉起了书包拉链,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假意认真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的东西你还给我!”她此刻心烦意乱,哪里还经得起他这样的故意刺激,当即就生气的拉下了张脸。 袁湉湉听见了他们传过去的都动静,不免好奇地转过头来围观。“怎么了?都出什么事儿了?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嘛?” 俞宁宁急的眼眶微红:“他拿我诗集不还!” “没有啊~”,陆铭晟两手一摊,摆了个委屈的表情表明自己的无辜。 “你......你都藏书包里了还好意思讲?拿出来,还给我!”俞宁宁一激动,声音顿时引来了周围几个刷卷子小伙伴的注意。她歉意的对人家笑了笑,克意控制了分贝。 “好了好了,宁宁,你直接告诉他这书你最近要用不就好了吗?”袁湉湉快人快语,对陆铭晟说:“听到了吧,还不快点还给我们家宁宁,她周末要参加朗诵社面试,表演的就是那本书上的内容。” “什么?社团面试?”陆铭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你居然要参加社团面试!”书不读了?卷子不刷了?单词不背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书呆子吗? “哪个社团?什么时候面试?需不需要人去围观?”陆铭晟简直比自己面试还要上心,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哎呀要你管啊!”俞宁宁心里又气又燥,不耐烦地凶了他一句,负气坐在位子上不理人。本来不想告诉其他人的,哪晓得被他这个中二病知道了,心里就是不大舒服。 袁湉湉笑着劝了两句,听上课铃响了也不便多说,转了回去。 “俞宁宁?”讲台上,黄老师唾沫横飞地讲语文书讲得正起劲,罪魁祸首不怕死地试着唤了她一声,猫着腰,侧着头,趴在桌上观察着她的脸色。 看不出来,书呆子脾气还挺大,说生气就生气了,厚着张脸也不理人。她现在这样真的难看死了,像更年期到了的中年妇女,说实话,他还是喜欢她平时正常一点的样子,偶尔要是能够笑笑那就更好了...... 不过,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好像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过她笑。靠,真的魔症了,她笑不笑关他什么事啊,还不就是那张脸,能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有些念头便在心里悄然播下,随着时光的滋养生根发芽。 “唉~”陆铭晟拿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 “干嘛!”她立刻像触了电似的麻溜儿躲开,扭过头看向他眼睛里透着嫌弃。 他的心突然一沉,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闷闷的。许是怕别人发现这份异样,他眼神躲闪着窘迫道:“你面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俞宁宁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被看得感觉凉飕飕的,脸上划过一丝本不该属于陆铭晟的紧张:“你干嘛?” “把书还给我。”她慢慢开口,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俞宁宁别过脸去继续和他冷战。好啊,不就是僵着吗?这个中二病这样作弄她,真的以为她怕了他了。 “哎,俞宁宁.....” 她不说话。 “哎!耳朵聋啦还是哑巴了?” 她没有反应。 “哎......” “报告老师,”俞宁宁突然举着手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面无表情道:“陆铭晟上课讲话影响我听课。” 呃......台下众人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无语。这年头哪里还有高中生上课当中打小报告的。书呆子果然脑回路清奇,厉害厉害,他们惹不起,惹不起! 操!趴在桌上的陆铭晟听到后当场石化,没想到她还来这么一手。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把书呆子惹生气了原来她也会借刀杀人。有意思,她还有哪一面什么是他没有见过的?他眯着眼睛侧头看向她多了几分玩味的好奇。 “陆铭晟!”黄老师可没有这么的好脾气,当场气得不轻,就叫他站了起来,训斥道: “你平时自己上课睡睡觉也就算了,你不想学我们也管不了你,但是现在你居然还要打扰其他同学学习,去,给我站到外面去!” 陆铭晟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啊~”只听他一声长叹,手撑着桌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接受着其他人的注目礼同时,手插口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外,样子有几分社会。 黄老师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浪费课上的宝贵时间又多抹黑了他几句,话里话外无非是这种不学好的同学以后找不到工作,混社会云云。听得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俞宁宁藏在袖管里手钻出了冷汗,紧抿地双唇,微微拧着的眉毛,出卖了她此刻的纠结。耳边还是那个中二病临走时留下的威胁。他说: “小爷我记住你了!” 突然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俞宁宁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她居然公开和陆铭晟叫板打擂台!那可是陆铭晟,老师都管不住的社会分子,她怎么就这么冲动招惹了他呢! 想平日里俞宁宁自诩也是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和陆铭晟杠上了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她此时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算了算了,她还是下课后去道个歉的好。 但是道歉之前......俞宁宁趁没人发现,偷偷地将他藏在书包里的那本诗集拿了回来。 陆铭晟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课桌里多出了十来包的辣条和海苔。 “俞宁宁,这算是你今天给小爷我的赔礼吗?”不用猜,他也清楚这东西是谁放的,毕竟也只有那一个人天天能看到他带的零食。 陆铭晟的眼角眉梢都是狭促的笑意,手上的球被拍的咚咚响,羽绒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脸颊因运动过后血液流动加速而均匀的微微泛红,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热量在冬天总是散发的特别快,伴随着人体特有的气味,此时此刻,眼前的他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他站得这样的近,近的俞宁宁不由都闻到了他身上羊毛衫洗涤剂的味道。她紧张地不由想屏住呼吸,刻意往墙壁的方向缩了缩,承认道:“对,谢谢你上次帮我,还有,对不起...今天,我不应该在课上打你小报告。” “哎呦~”陆铭晟挑眉,把球收到了椅子下方,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戏谑开口:“你当时在课上不是挺英勇无畏,大义凌然的吗?现在道什么歉啊?” 见他靠了过来,俞宁宁更是往角落里挤,眨巴着眼睛,有些恐慌:“那个......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是啊,她怎么能因为陆铭晟这段时间对她态度不错就忘了他是陆铭晟呢!那个有后台,有背景,路子野又社会的陆铭晟!俞宁宁觉得自己真的是膨胀了。 书呆子突然变得有些怕他,陆铭晟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但是他有什么好怕的呢?刚才自己也没做什么呀?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他不愿钻牛角尖,只能说女人啊,都是善变的。 陆铭晟耸耸肩,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一包辣条看了看后,就准备撕开包装。 “俞宁宁,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道歉和道谢的东西都凑一块儿送,以后要分开知道吗?”陆铭晟边说边咬了一大口,随后满足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哦”她拘谨的点点头。看见马上都要上课了,他还吃的这么肆无忌惮,心想要是被老师看到,免不了又要挨骂,自己也算是变相害了他,所以有所顾虑地提醒道: “那个.......你能不能收回家吃?学校规定是不可以吃零食的。” 陆铭晟吃辣条的动作一顿。 卧操,又是这么一副傻不拉唧的蠢萌样子,他忍住要骂娘的冲动,就没见过像书呆子这样善变的女人,一会儿软萌和个包子似的,一会儿又假装是朵高岭之花,弄得他心态炸裂。 “你买过来不就是给小爷我吃的吗?” “对,但是......”俞宁宁纠结解释:“马上就要上课了,老师万一看见......” “看见怎么了?你担心她骂我?”陆铭晟不在乎地反问道:“没事儿,反正也听习惯了。” 这话说者无心,却听者有意,俞宁宁的脸上不自觉一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没,没有,没有担心你!” “哦”陆铭晟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些扫兴地摸了摸鼻子,“吃完这包就不吃了。” 他准备先暂时顺着她静观其变。不知道呆会儿书呆子还要搞点什么,索性以不变应万变。 俞宁宁没想搞什么事情,相反的,她希望吃完这顿海苔辣条之后就和陆铭晟say goodbye,回归从前安稳平静的小日子。 毕竟别的不说,这段时间在他身上花的赔偿费就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她的小钱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俞宁宁,你那个面试是不是星期天晚上啊?”他突然不经意问道。 俞宁宁动作一滞,点了点头:“你想干什么?” 陆铭晟但笑不语:“你到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