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上,写着李承宗与秦雪相识、两户人家商谈婚事的过程,而最后两句话却让李承宗无法接受。
“今日二人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岳父大人,这和离书恕承宗万难从命,便是雪儿也不会答应。”
李承宗边说边看向秦雪,却见本在一旁的秦雪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逐渐走到桌案旁,便要提笔签字。
李承宗的眼神,由自信到慌张,而后化为乞求之色。
秦雪看了他一眼,眼睛泛起了水雾,却还是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雪儿,我不签!”
李承宗推开那张和离书,就是不愿意签字。
可是秦守时却由不得他,便要拉着秦雪离开。
他想阻挡,可秦守时虽然修炼无成,但好歹也被先天重水淬炼多日,体质远胜自己,只是轻轻一推,便推得足足有四五步距离。
至于秦雪,虽然担心李承宗,想上去搀扶,却被秦守时拉住了。
倒地的李承宗,怀里多了一本残破的古籍,随后传来秦守时冷漠而失望的声音。
“这闾山巫法,是你我两家结亲之日,你父亲托我保管。如今既然你和老二已一别两宽,这闾山巫法我秦家也无再代为保管之理,今日便还给你。”
“三秦后裔,有债必偿。往后但凡李家求助,我秦家能帮的,一定会帮,但只会再帮一次了。”
秦守时离开李宅,来着泣不成声的秦雪,路上却一路无言,他不知该安慰这个自己最心疼的女儿。
秦雪以为父亲仍在责怪自己,殊不知秦守时心底满是愧疚。
还记得秦月寻到青铜钟的那一年,老大和幺妹不过间隔一日拜访李家,待遇便千差万别,想来该是有无携带银两所致,那时候怕是李承宗的“昨日之因”?
自己明明已经察觉到端倪,为何还心存侥幸?倘若那日,自己便果断点登门,老二、老三断不会落得今日如此境地,这大概便是“今日之果”。
再看李家宅院,天色渐晚。
李承宗茕茕孑立,靠着墙角,坐在地上,拿着那份秦雪已经签字的和离书,时而大笑,时而喝骂,精神起伏极大。相邻的村屋内,零星传来喝骂声:
“大晚上发什么颠!起肖啊。”
“再起肖,林被就去撞门!”
李承宗的怀里,是那本他心心念念的闾山巫法,此刻却让他五味杂陈。
估摸着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李承宗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都不信我能像爷爷那般,你们都不信!”
“死老头,不让我练是吧!我偏练给你看。”
李承宗翻开闾山巫法,那形似疯魔的状态却仿佛要陷进这门古老的巫法中。
在要陷进那一刻,李承宗将和离书和五十两银子放入怀中,头也不会的离开了李家宅院。
离开铁尖山之前,他还特地去后山,把父亲的木制墓碑给砸的稀巴烂。
此后的日子,李家的这一支破败,再无一人。
……
秦雪跨进秦家大门,看着家里众人,百味杂陈,竟不知如何自处。
秦守时对这种儿女之情也没有什么处理法子,只能斜靠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