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晨为之沉默,随后就用手臂抹掉脸上的不适,捡起小桶就开始拼命打水,却是忘了:有些人,正在从脑海消失……
噗唔,噗……
小桶不断,大桶渐满……
哗啦啦……
流水渐远,也不愿打扰于他,就望着,退远了……
从那之后,那胖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人知道另外几位去了哪里,更是不敢提起,或是无从提起。
而这,就是祖龙那天没有说全的一些话:
凡人,可以选错。也起码能活。
但修士,却不能。也没有第二选择。
因为错,就是死。早晚都要死。
而早晚二字,可能……只是一念。
至于出手的,谁人知道呢?
因为这天从他脑中消失的,既不是那些不值得被人知道的死人,也不是黄无擎前来找他这件事。
而是相关两者的面容,在消失,在融化……
就算他后来修为有成,也无法追溯回来。
“那天前来问罪的师兄,到底是谁呢?”
那一天,他没有再犯傻。
这一次,他同样记不得:“那位师兄……到底是谁呢?”
……
三水城,点酉楼。
所在何处不重要,只看那招牌右边,有一白联斜挂:三杯上吊。
可这酒楼分明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根本一点都不诡异阴森和恐怖,怎用一张白纸斜挂着?搞得跟个甚么挽联一样。
但是话没说完,也就知道了。
“哎哎哎,抬走抬走,什么德性啊,啊?还敢连闷三碗?抬出去扔了。埋了便是。”二掌柜的只把右手摆出门外,手上拿着的白手帕也索性丢到那厮脸上了,算是白给一块遮羞布。
“让让、让让,别乱动手,再喷你身上了。”二银可不是抬担架的下手,他只跟在旁边,帮着开路。
“借过借过,麻烦别乱看,把白布盖上、谢谢,这身上五颜六色的,到处都是灵血,脏眼的不算,烫手啊~~”前头的担夫也是无奈,虽然要去的地方就在斜对面,还同是一条街,可这人山人海热闹乱凑的,见了鬼的才能赶过去。
“诶~~?让我看看。”围观的姐姐禁不住好奇作祟,就是要把那块遮脸布掀开了一角。
这回倒好,也可能是闻到袖里香风了,所以这自不量力的家伙就开始表现,或是帮自己争取活命的余地了:“呜呜……哕耶,哕耶,汩唔!”
“咿~~!”那姐姐顿时嫌弃撒手,也就额外多看了一眼,就满脸鄙夷地推开人群跑走了。
“啧。叫你别乱翻了……”后面的担夫了表不满,随后就乱讧腰身,强行挤空:“让让,借过借过,等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嘣嘣嘣,嘣嘣嘣!
二银也难得突破重围,一上台阶就敲门:“张医师,张医师!开门呐,开门呐!又有自不量力的喝多要挂啦,行行好,接待接待呀。”
可惜,室内连灯火都没有,能有个屁的回应放出来?
“啧。”
众人一见无趣,立刻摆手散了兴,不是论说论笑着离开了这里,就是呼呼啦啦的涌进了酒楼里。
此时再一看那个“三杯上吊”,立刻就觉得顺眼了不少。
嘣嘣嘣,嘣嘣嘣。
“张医师,管管呐,管管吧!再不搭理,心头精血都要呕吐出来了!点子修为,马上就要被酒热融化蒸发、”
吱——
随着木门吱呀,不但二银顿了手、止了声,张医师也把门板搬开了一道,从暗中露出小半张的俊脸:“你们这家店,早该被人报复了。还能活到今天,真是苍天可怜。”
二银一愣回神,立刻退在侧边:“啧。又说那话……咱们店里可是明文规定的,真要挑战或是喝这酒,得先办卡成为上等贵宾,否则是一概不上的。哎呀算啦~~您又不是不知道,赶忙把把脉,给望闻切问一下子,或用什么扇闻法,赶紧吧,这万一治不好,别说贵宾卡券找不到地方退,咱们两家都要落人口实,说不定还得搭上更多东西呢!”
张医师不由摇头,也是有叹无声,这才挨个地撤掉门板,放人进来道:“丢院里去吧。那几个大水缸,就差他一个没人了。”
“得嘞。”
几人早是轻车熟路,立刻绕堂进院,也是趁着皎月垂怜,就把那厮抬送到了边上这个水盈盈、晶润润的大缸里。
又岂会管他沉浮飘转?撒手就抱走担架,忙溜溜地出去了,徒留下这一院两侧,整整二十四个水线不一的浮人大水缸。
“多谢张医师。”
“有劳张医师。”
“忙着张医师。”
这三位也是有够德性,一个趁便抱拳,一个扬扬下巴,一个扛着担架就直接过去了,真是敷衍了事,个个没空。
张医师不由摇头,也是借着他转身去院里,或是走入月光中,才彻底看清:这人竟是,张神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