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呼呜”一声,众人也相继追停,可却没有选择靠近,而是立刻散向四周,开始施法排查。
四位峰主也相继停住,但有三人在空悬浮,唯有一开始发布指令的宋峰主飘身降临,却将后空的三位兄弟衬托得高高在上,可谓神威盖世。
此一落地,所望之处正是那处蚂蚁虫洞,只见他瞳孔一聚,就把道念探入其中,然后顺着各处路线分支冲向尽头,势要把千里看尽,瞬间入地百里,念同灵树生根,密密麻麻……
奈何,那真正的本体早就化作一条白线虫,正巧与后方赶来的阵师队伍擦影而过……
这一支阵师队伍足有百人,而且间隔很大、阵势夸张,不但个个都飘身前进、双手掐诀,手头上游转的都是阵灵分身,而阵灵本体则在天顶盘旋,是一条以禁制为鳞、以道符为脊鬃的五爪金龙。
可面对如此压迫人心的阵仗,这妖人却也不惊,始终不疾不徐,任由上方飘过的身影多高多密、多慢多低,就算有人皱眉瞥来一眼或是停身望它,它也不曾停止,好似真的路过一般。
那人目送三息,却未看出什么异样,也见它遵从习性,顺着草根打洞倒土,这才转身飞走,补入阵位……
而这条白线虫,也循着原速打洞钻地,就入地下半尺,一路上下钻爬,慢慢游出了上方的光泽范围。
至此,再游三丈,突然顿住,立刻上爬,却在途中流化,如同蜡液一般,变成一只右手伸出地面。
此时这人已经来到了这个密林与草地的交界线,位于林地那一边。倒也诡异:原本只是一只右手而已,却在按地起身时钻出了全身、接连了肢体,并发出一连串的骨节脆响声。
“呃呵……”这妖人躬身扶地,还有口涎流落。
他整个人气息薄弱,看上去极其病态,不但左手瘫软无力,扶着地面的右手也在软踏踏的伸不直,所以便颤如老妪,难以站起。
“该死的缘天宗……”
只是骂出这句话,他后半的声音就好像断气一般,随后便呛出些许体液,不由得蹲伏捂嘴:“咕唔!酷唔……”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当下这种虚弱,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灵魂的丧钟,好似人生这盏沙漏就悬在头顶上方流溢,一粒一粒,就要殆尽。另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以及越来越重却又找不到根源的急迫感压在心口之上。
如此虚弱且不说,那般恐惧也不提,只是身上这股慢慢从双腿卷上大脑的撕裂感就愈发的清晰与深刻,让他恨不得咬断牙齿,而脑中记忆渐渐消失、像是被谁强行抹除的痛苦更是令他两眼发红:“我、我的记忆……”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活多久根本不重要,更没人在乎,却又把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看得比整个世界都重要。
你若想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拿走或删掉,这简直比要他的命更加恐怖一万倍。
尽管,他那脑子里面也根本没有多少对别人有用,或有实际价值的东西。
但偏偏,就是不能碰。更不能抢,最不能灭。
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没人能够反抗。
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分身。
“呵呃……”他不由低笑,却突然窒息,听到一道脚步声。
嗒,嗒。
只此两步,就停在旁边。
那身影斜罩,人不看他:“有空么。”
人是张神乐,可声音却是姓柴的。
十七瞳孔一缩,瞬间双眸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