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一间带厅的厢房门口。
“吭,鞥嗯。”
老表在左右一瞟清嗓子的同时,还趁手调整了两下衣领子,随后才一本正经地抬头敲敲门,跟个无赖一般开口了:“ロ外,这都什么时辰了,能不能早起快一点,还得我们过来请,真是祖、”
呼!
房门突然就从里面拉开,立刻打住了老表的话语。
只见程英一脸阴沉地站在内里,扫量了老表几眼就往里屋回:“搞的好像我知道你有事一样……”
老表一怔,不由挠头:“也、也是额?”
程英阴沉沉地绷住嘴,也不把卧室的房门带上,随手脱掉睡袍扔向睡床,直接去往床尾的挂衣杆,一件一件地拿衣穿身上:“榆木脑袋……啥也不是。”
老表不由皱眉,挠了挠眉头上方,借着两道门的空挡一看才知道:原来对方穿着一层裹胸布,原来是嫌前面大,腰身倒是蛮漂亮,可惜……
他不由摇头,这种脾气真是要日天,谁娶谁倒霉。
别院里,石桌处。
铁雄主管倒茶:“来来来,再整一杯润润嗓子,省得等会儿来了费口角,光听就烦。”
苏有为不由暗叹:“唉……”
除他二人之外,韩志华也在这里坐着,是好水好茶相互伺候着,只等着那三个倒霉蛋把一群祖宗叫出来。
适逢茶水倒来,韩志华便落扇抵杯,待茶过七分壶口去,这才摇头撤扇累一叹:“唉……本想跟着过来凑热闹,一方面跟玄玉峰把关系和感情培养好一点,二来也是看看乐子换个好心态,现在一看,全然找罪受,婴变无望了。”说到这里便摇头,与二位抱拳比示道:“有劳各位师兄回去之后帮我收尸,我提前办席。”
韩志华也是人才,说就算了,还顺着腰牌把话语传了一众同门兄弟。
“唉……”众人纷纷垂头丧气,嘴角的苦涩更多了。就连打坐疗伤中的唐智也露出一抹苦笑,但潇洒可没功夫听,那瞎子更是听不见。
彼时彼处,回廊侧厢内。
隔窗望去可相依,实则只相近,一个安静在坐,破天荒的描了妆;一个侧身在站,一手托发,梳个没完。
见他似乎走神,正在轻描下眼线的苏令龙便不由顿住,随之歇了笔,微微摇头道:“那边都要梳断了,你想我去当尼姑。”
他手梳一顿,随后另掸一瀑青丝,扯面一般托在左手上,堪称有条不紊地往下梳。
苏令龙不由摇头,就此罢了兴,先把玉笔放回架上,另用右手的尾指擦上一些水粉,去描补右眉上沿处的一叶伤痕:“你说若是不修仙,受上的伤痕要多久才能消?”
刑让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摇头:“岁月总留痕……是伤是皱纹,不过风霜一种,何必在乎。”
她并不认同,却也不想争论,就这般平静坐着,全然不像在遮粉补妆,更像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可谓语出突然,轻轻问道:“你喜欢我么。”
他摇头,没说话。
她微微一笑,也不意外:“其实我也想平平淡淡任去着,可情若长了,又不坦白,你怎知这情是好是坏,怎断凡事好坏?”
他轻闷释息,略显无奈:“没有未来的东西,早该一眼看透。之所以深陷其中,是自己不愿认同。”
“唪……”她会心一笑,欢颜悦色,可惜看不到,自己也摇头:“哪天分道扬镳了,我可能才会那么想。”
他不由沉默,想不到话说,就换了一把秀发,毫无波动地梳理着。
在刑让的身上,她从未感受到情意上的反馈,可一开始她就习惯了,便没那些好计的,转用右手的拇指擦染上些许水粉,去描修左眉上沿处的眉线,让它看起来稍微齐整些:“还是分清界限好……早早的,免得太过。”
刑让微微摇头,了表无奈。
“唪。”她洒然欢笑,反使眉峰染缺了一角,于是便自嗔自怪着牵住嘴角,却又突然摇头泄气,直接将它擦了再修:“你没话跟我说么?”
刑让稍微一想,如是道:“再多耽误,该要有人跳脚了。”
她禁不住仰面欢笑,随后悠悠摇头:“我已探查过去了……那四个小丫头、正是叛逆时候,光是梳洗换装就够那厮气恼了。自此潇洒易主,徒做愤青。”
“唉……”刑让垂头暗叹,不由苦笑。
苏令龙也有无奈,不过只有一点:“你做人要识好歹,去帮我把纱衣拿来。”
刑让不由皱眉,耐人寻味地牵住嘴角待半天才转身去床头,将那一袭纱衣取来。
令龙即起,用双手往后方摆泼秀发,单手取簪绕上两圈罢了,便将长发束好,令它们飘洒身后不及腰,撑开双臂道:“劳驾。”
刑让莫名摇头,过去与她穿衣。
她微微一笑,待纱衣套上后,先用右手从颈后一甩发梢,把秀发摆到外面,再着手调整纱衣和服饰:“如果哪天悟了时空之道,而未来夫君又似你这般麻木怠慢,我定要去到生前,令其胎死腹中。”
刑让有些啼笑皆非,禁不住叹然哀首,实在无话可说。
“自此之后,凡事都是目的。”她对镜而言,随后飘然转身,稍微仰面,近望那抹蓝绸:“你心里,能够容下一个寄托么?”
刑让沉默,随后摇头。
苏令龙不由摇头,毫无变化可言,听他道:“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不取决于人的意志。就像谣言,你千般不愿,它也会染。”
苏令龙微微一笑,趁便抬手,用拇指为他抹去左眉上沿处的一粒细光:“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未落,她就忽然摆袖转身,趁便的背起右手,左手前端着走向室外:“修道之人最怕执迷于一情一物,而今念望有托,从此超脱自在,万般虚设。”临门顿步,含笑回眸:“待我道成,优先渡你。”
笑望他默然不动,不由得仰面欢心,一步出室影随行,长空看尽旭日明……
刑让不由转头,感望窗外,可惜明日耀眼,无缘看见……
彼一时,城河畔。
当那琴船飘飘靠岸时,刘远洋也御风降临,却未落地,而是离地三尺,一脸阴沉郁闷地背着手,直勾勾地望着那两个醉趴在船舱门槛上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