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在大堂踱步了几圈,皱眉道:“想来是李林甫担心有朝一日,岳丈被圣人重新任用,故不敢轻动。现在岳丈仙逝,王家再没了翻盘的机会,凭他斩草除根的性格就敢动手了。”
王韫秀刚要骂出声来,王震却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忙道:“阿姐,我肚子饿了。”
“我去拿些吃的进来。”
王韫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王震凭借增加的记忆与对历史的了解,已经理清思绪。
王忠嗣听起来很陌生,似乎跟李商隐一样是“冷门诗人”,但在唐玄宗一朝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名号。
自幼作为唐玄宗的养子,养在宫中,与当今太子李亨交好,按照汉武帝培养霍去病的模板养大的。
王忠嗣也不负众望,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大破奚契联军,降服契丹三十六部,身兼四镇节度使,威望一时无两。
可惨就惨在这,四镇节度使的权力大得难以想象,也只有唐玄宗这般的雄主能做到。
毕竟,安禄山叛唐时也不过三镇节度使。
唐朝讲究出将入相,为了避免武将在边疆待得久了拥兵自重,会进行提拔到中枢当宰相,也是变相的革兵权跟升职。
可这就触碰到了李林甫的逆鳞,他妒贤嫉能,作为把控朝政一十九年之久的宰相,岂容王忠嗣也走进宰相位列?
更何况王忠嗣名义上还是靠近东宫的,跟李亨是从小长大的,被李亨尊为义兄。
于是,李林甫命人暗中散布谣言,说王忠嗣“欲奉太子为帝”云云,这可就让唐玄宗不爽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瞬间迸裂开,直接火召王忠嗣归长安,并三司会审。
但凡查到有任何的证据,面对王忠嗣的都是灭门惨案,幸好没查到有效的罪证,唐玄宗借机革去他的全部兵权,剥夺所有荣耀,贬到随州当太守。
王震想到这里,心中纳闷不已:“李隆基真是个奇葩皇帝,若是不信任我那便宜老爹,不给那么大的兵权,让东宫跟右相府互相制衡不就完了?”
仔细想来,王震认为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是唐玄宗给的权力过大,二是李林甫的恶意中伤,并且后者才是最严重的导火索。
“李林甫这一刀要了我爹的命,却没要了我的命,万幸,万幸。”
王震摸着胸膛隐隐作痛的刀伤,只觉这一刀深及肺腑,右相府派的杀手肯定不是蠢人,昨夜行凶后定然是检查断气后方才离开。
不然肯定要补刀。
王震想到这里心情更坏了:“不好!我没死,李林甫肯定下次还要补刀。”
前思后想,他连忙爬起身来,对元载道:“姐夫,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李林甫铁了心要斩草除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元载皱了皱眉,倒是不如何担心自身安危,毕竟自己只是王家的女婿,小舅子的命就难保了,沉声道:“你说得有理,可我们皆在长安,李林甫权势滔天,要想杀你如同掌上观文。”
王震道:“不如破罐子破摔,带我去见太子。”
“什么?”
元载吃了一惊:“你是不是疯了?李林甫看似陷害岳丈,实则是为陷害太子。如今事情刚刚平定,太子保住了储君的位置,如何还会为了你伸出援手?”
王震笑道:“是。先父不过是东宫跟右相府政治相争中的牺牲品,既然我都走到了这一步田地,横竖不过又是一死,干脆拉更多的人下水。”
元载见他眼中神采奕奕,又气定神闲,与从前那副好飞鹰走狗的二世祖嘴脸全然不同,暗想:“经此大难,他居然一夜之间长大了。不愧是岳丈的唯一骨血。”
虽说王忠嗣生前看不起元载,认为他只善工于心计跟权术,不思报国,可这并不影响元载对王忠嗣的敬重。
“好,我有人可以让你面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