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天,这玩意儿真TM好喝!再来一杯!”吧台旁,红发男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晃着酒杯对酒保吆喝着。旁边的王天昊担心地环视四周:虽然酒馆里客人不多,但他们刚刚打了一架砸了赫尔辛基的好几条街,现在警察满世界在找他们,而红发男这狂放的架势,对于四个平均身高1米9的大汉来说着实不太适合隐藏。但看红发男和他的两个伙伴兴致正盛,王天昊也不好意思扫他们的兴,就悄悄对红发男耳语:“不会被发现吧?”
“哦,老兄,不用担心。”红发男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指着正给他准备伏特加的矮个小胡子酒保介绍道,“这位科塔宁和他当老板的哥哥可是我们的老熟人,而且是’自己人’。”
“保罗和他哥哥钱宁以前是’大地之子’的一员,后来他们退出了。”一旁名叫迪恩的瘦子阴阴地说。
“为什么退出?”
叫作霍华德的壮汉把杯子里的高度威士忌酒一饮而尽,大笑道:“前段时间你们那个倒霉蛋总统,不是差点遇刺吗?”
“我知道啊。他们干的?”王天昊身子微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霍华德望着正背对着他们专心准备酒的保罗,摇头道:“恰恰相反,他们当时是想要救他。”
“本来命令是干掉他的。如果我们想,他早死了,但我们改了主意。然后我们就被炒鱿鱼了。”保罗一脸不自在地将一大杯伏特加酒摆到红发男面前,又递给王天昊他刚点的威士忌。
王天昊越听越迷糊:“那你们为什么变卦?”
“因为我们发现他也是’自己人’。”保罗阴沉着脸,对王天昊说。
“啥?”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伙计。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红发男搂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王天昊说,“为什么奥泰克拿我们的同胞做实验,试图培养超级士兵,但你们的有关当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们最终boss的利益和奥泰克是一致的。”
王天昊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霍华德赶忙拽了拽红发男的袖子。
“呦,马修,你能不能说得委婉点?”
“什么…哦!”红发男也发现王天昊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联想到不久前他跟对方见面时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攻击性”,不知发生什么的他以为是自己之前叫他“人造怪物”刺激到他然后现在又火上浇油,于是急忙改口,“对不起伙计,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那些奥泰克的走狗才叫’怪物’,精神意义上的’怪物’!你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不然你也会有悬赏金额的。”迪恩对王天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然而,大块头还是闷头喝着酒,没有理会他们。
三个猛男被王天昊突如其来的沉默吓到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趁着王天昊没注意用口型互相质问起对方该怎么办。
到最后还是作为三人组老大的红发男马修开了口:“兄弟,我承认我说了蠢话。我之前认错了人,想用些语言刺激你,在开打前扰乱你的心智。我们绝对不是真那么想,我拿我们三个的银行账户发誓!”
“喂,拿你自己的账户发誓,别牵扯我们啊!”霍华德着急地叫道。
王天昊叹着气,低声说:“没关系,伙计们。马修说得没错,我就是奥泰克创造出来的’怪物’。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我见过的每一个人,或死,或伤。就好像我是行走的灾难一样。我是个毁灭者,我就是个怪物。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
“伙计,听我说…”马修转过身,正对着愁容满面的王天昊,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态度,严肃而认真地,劝导起这个不久前才刚认识的朋友,“在做’怪物’这件事上…我们是’血族’人,我们的力量源自‘血’,用血催动力量,再以力量强化血。流血越多,我们就越强,就越能打。很多同胞把我们看作是’疯子’,是’怪物’。但那又怎么样?我们不还是有这么多朋友?我们该喝酒喝酒,该打架打架。以前我们三个不同程度地也有过困扰,但后来至少我想开了:木已成舟,我就是我。我存在就是合理,就说明这个世界认为我这号人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我TM才不在乎那群傻瓜怎么想,我就做我自己。”
“你认为自己是’灾星’,这其中有客观原因,但是肯定有主观原因,伙计。这话不中听,但是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霍华德接话道,“别排挤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和解。合理对待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比如你遇到我们,那就说明该喝酒了。如果你不小心和一些弱小的人交了朋友,那就说明他们需要你——虽然被人需要这事儿很烦。”
“然后在厄运找上他们的时候用你的大拳头狠狠揍在厄运的脸上!”迪恩举起酒杯,高声叫道。
马修再次喝光杯子里的伏特加,拍着王天昊的肩膀:“没错!狠狠揍它们,不停地揍它们!”
“Banger, after banger, after banger…”
三个北爱尔兰大汉围着他兴高采烈地唱起了歌。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别的什么,王天昊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了。小酒馆的景象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一盏朴实无华的欧式吊灯。
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他差点撞到倾斜着的天窗。整个屋子只有一个卧室、一间和卧室差不多大的客厅和一个小浴室,拥挤得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动才能不碰到东西,但设施很齐全。
透过客厅的窗户,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正置身于一个山间小镇。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碧蓝色天空。街道旁,棱角分明的石制房屋整齐地排列着,每一户人家的窗前都摆满了鲜花。小而精致的花园里,花草长开不败。典雅而富古香的小桥流水边上是看起来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教堂。餐厅与茶室屋顶上的烟囱飘出袅袅青烟,郁郁葱葱的树木交错于泥土色的建筑之间,给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点缀上生机。远处,鹿群悠闲地漫步在田野上,芳草与树木在蜿蜓迁徐的山坡上随风摇曳。
我到底在哪?王天昊的脑子里最先出现的是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从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就令他迅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打开客厅的门,他站在狭窄的走廊里。石头墙上挂着几幅小巧、画框十分精美的油画。地板是橡木质的,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很奇妙,很踏实。
他刚要找下楼的楼梯在那,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天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一个有点粗哑、十分有力的女声。
他刚转过头,一个留着刺猬头的高个子女生就紧紧搂住了他,久久没有松开。
上衣的肩膀处被洇湿了。吕亚楠的眼泪是温热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触感,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女孩的啜泣声就像一把把刀子刺进他的心里,清晰的痛楚让他意识到,这是真的。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吕亚楠颤抖不已的后背:“亚楠…你怎么…”
突然,女孩把他用力推开,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王八蛋!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走的!”
“我…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的王天昊,惊讶、懊悔、无奈等等复杂的情绪最后也只是汇成了一句简单的道歉。
吕亚楠很显然不愿接受这句话,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自以为是的家伙!我让你走了吗?我跟你还有账没算呢,你就算躲到火星上,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王天昊伸出手想要稳住她:“亚楠,我不是在躲你们。你们已经为我受伤了,你差点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继续被我的那堆破事儿牵连。你们是好人,你们不该遭受这些。”
“我不管!”吕亚楠激动地叫道,一拳捶在王天昊胸口上,“我早就看你不爽!你想一走了之,我偏不让你得逞!你要是再不辞而别,我一定抓到你,然后把你宰了,听清楚没有?!”
“楠楠,我保证我不会再抛下你们了。”
说着,他双手轻轻抓住了吕亚楠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吕亚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抗拒。
王天昊继续对她说:“我以前觉得,只要我能离所有人远远的,大家就不会卷进我的事。但是我错了,奥泰克为了抓住我可以没有任何底线,即便我走了,他们依然会威胁到你们。我不应该逃避,我应该留下来,用我的力量帮你们对抗他们。我错了,我不会再离开大家,我发誓。”
狼群很少会接受其他的狼加入。在北美洲,很多以亲缘关系为主导的狼群,通常以雌性为头领。她们体型健壮,而且经验老道,历经磨难积累了宝贵的生存经验,最终成为群体中的阿尔法。如果头狼遇到陌生的狼,大多数时候会选择将其杀死,也有些时候她们会通过漫长的过程最终接纳对方。这其中包括试探,或是非致命性的攻击。而当她们接受对方之后,便会将对方视若血亲一般的家人,可以用生命来捍卫对方。这是属于生命最原始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