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庞和鼻子像父亲,眼睛额头更像母亲,很幸运地结合两人的优点,看惯了男盆友面孔的柏寒觉得防盗门里的两位老人也格外亲切。
他俩相当和蔼,甚至招呼两人:“进来喝杯水吧?”
他们不认识他,就像笔仙世界的爸爸妈妈也不认识我一样。
柏寒心里暗暗难过。
梁瑀生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又带着些许遗憾,“不了,还有事,那什么,您回吧,回吧。”
甚至没等两位老人再说第二句便挥手离开,只有道别声随着风传回门边。
咦,电梯间没人?
柏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顺着楼梯朝下一路追赶。
梁瑀生迈着大步走在前头,始终没有回头,远远按开车门径直钻了进去。
坐上副驾的时候他正狠狠抽着香烟,目光望向窗外,于是柏寒紧紧握住他手掌。
“梁瑀生,等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你再带我来济南好不好?”
他点点头,张臂紧紧把柏寒拥在怀里,轻轻亲吻她黑发。
几分钟之后他掏出手机搜索地图,举到她面前:“正经事。”
“现在是8月7日中午十二点,距离8月10日中午一点开车只有三天,除以二只有36个小时。”
他看着手表核对时间,“从这开到杭州将近10个小时,从杭州再开回北京得14个小时,时间很紧。
今天只能开到晚上六点,还得提前找地方把车停下,明天早晨六点接着开,顺利的话中午到你家看一眼就得往回走,九号不一定能到北京。”
“要是夜里上路还好,白天堵车很耽误时间,而且我们都是黑户,遇到点什么事很麻烦。”
梁瑀生相当严肃,“小柏,你的意思呢?”
就像百福说的,一来一回时间相当紧,赶不上回蓬莱的列车就糟糕了与此同时,见到爸爸妈妈的渴望像今晨的什刹海湖水把柏寒整个人都淹没了。
“我想回去,又很怕来不及。”
纠结了好一会的柏寒坦率地握着他靠近自己的手掌:“打算听听你的意见。”
梁瑀生没答话,干脆地发动引擎,于是租来的越野车朝着杭州方向疾驰出去。
“那就走吧,别琢磨了,说不定路上顺得很。”
8月8日中午,柏寒在自家小区里见到这个世界的母亲,她正溜着自家的小泰迪几分钟后父亲也出现了。
他俩看起来和柏寒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一个穿着深绿连衣裙,白皮鞋,烫过的卷发用珍珠发箍打理得很漂亮另一个似乎吃得很饱,拿着卷报纸围着花圃散步。
刀光剑影阴魂野鬼这一刻都不复存在,蓬莱列车和属于自己的院落、堆积如山的奇珍异宝不过是身外之物。
热泪滚滚而落,柏寒不停用手背擦拭面颊,不一会儿功夫便只好用纸巾了。
梁瑀生仔细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人,推推她肩膀:“走啊?”
柏寒反而退了一步,吸吸鼻子:“不了,这样就行了。”
她又仔细盯了一眼两个熟悉的身影,率先回身跑走:“走吧,我饿了,去车上吃午饭。”
车子在市区堵了两个小时才开上高速,朝着北京一路疾奔。
由于傍晚两人会凭空消失,越野车还得提前找好过夜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再重新开上高速,归程并不顺利。
就像梁瑀生预计的,8月10日上午十点车子才开进北京,柏寒只好电话指挥百福多准备些特产。
夜间的世界倒是风平浪静。
大概七天过了的缘故,赶马车的中年汉子和老者柏寒怀疑他们是同一人热情地招呼众人坐车,价钱好商量可惜包括柏寒在内的乘客谁也不想冒险,还是走路安全些。
德胜门的任务全靠老婆婆帮了大忙,柏寒又去春熙楼和桂香斋买了包子点心探望她,张洛生也在两人听说她即将离开幽州城都有点惋惜,叮嘱她随时回来。
同样对柏寒感激不尽的要数宋振秋。
这位历尽千辛万苦才返回故乡的士兵先是邀请乘客们到家中做客,又准备帮他们在幽州城落户柏寒等人只好说即将返回家乡,厚意心领了。
宋振秋大失所望,钱大壮更是极力撺掇乘客们留下。
用他们的话说,世间还是幽州最适合人类居住,其他国度不少被野兽精怪占领,宋振秋提过的羽民国就是被禽鸟精怪统治着,人类算是底层居民。
听起来挺有意思,可惜众人没时间参观,只能说行程已定,非走不可。
宋振秋只好通知数百名伙伴,于是离开当天,柏寒等人收到数百份谢礼:有人家境好些,送的金银财宝大概回到白天的世界会变成锡箔元宝吧?
有人家境贫寒,送的无非点心糕饼或者家眷亲手做的衣裳,赵蓉娘和钱大壮母亲更是连夜给柏寒缝了衣裳鞋袜。
至于故宫柏寒几人又去了一趟,这次宫中精怪对他们不再有敌意,只有记仇的海马飞在空中不时偷袭几下寿康宫的冯昭仪也终日忧愁,有了深宫怨妇的模样,显然桃花郎再没出现过。
柏寒有些奇怪,这里的精怪是不会死亡的,难道这枝桃花有了新的目标?
咦,陆小凤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就是在紫禁城决战的吧?
于是几人也登上紫禁之巅,体验一把“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在幽州城的最后一晚,柏寒爬在大黑狗背上舍不得下来:百十来斤的体重对于它来说轻如鸿毛,于是她像骑马般“驾,驾”骑着它满地跑。
别人也想骑着试试,大黑狗却理也不理,只有小骨头例外。
不知是不是希什么泉水的作用,柏寒觉得它似乎更强壮了,目光也更锐利了。
回到蓬莱它大概就变回银光闪闪却虚无缥缈的状态了,什么时候再能像现在这样骑在它背上?
柏寒有些伤感,给大黑狗用香皂洗了个澡,吹干毛发,又用红绳给它编了好多小辫子,小骨头也兴致勃勃跟着玩耍。
梁瑀生倒是另一种做派,陪着十一郎在幽州城到处游览,像个招待好友的地头蛇。
赵邯郸也是如此,拉着杨九郎在城中市集到处闲逛,后者无论如何不肯放下那根襄阳城城门门闩,以至于经常被卡在路上什么地方。
尽管胖子心急如焚,小兔爷依然最后一天才来到他身边,柏寒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活生生的北京土著精怪:两只长长粉耳朵、三瓣嘴、满脸绘金的小兔孩儿,身背彩旗满身甲胄,活像个唱大戏的骑着一只额头带着“王”字的小老虎,还捧着只翠绿药罐。
尽管看上去不太能打,可这只叫做“月童”的兔爷实在太可爱了,受到柏寒和小雀斑的热烈欢迎。
它却有点怕大黑狗,对黑猩猩也很冷淡,只对差不多高矮的小骨头挺亲近。
“我真希望以后再遇到小雀斑她们。”
等待列车到来的时候,柏寒对男盆友喊着后者则为身畔堆积如山的礼物数百将士所赠头疼不已想都搬上车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