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挠挠头,指着谷外西方:“离这里两公里有个莽苍村,一进村一排大瓦房就是我们宿舍。
要说这片地我们集团都买下来”
“您天天怎么过来?”
柏寒四处打量,立刻发现木屋外停着辆自行车,连忙自报家门:“借我车用用,我就住山谷里头靠着荒山那间四区404,很快还回来。
对了,一会肯定有人找过来,是我朋友,你就说我去莽苍村了。”
目送柏寒骑着自行车的身影离开,老张才挠挠头,畏缩地看看谷里:“四区404?”
莽苍村很不好找,柏寒一口气骑出几公里都没找到,找路人问了又问才找到被无意错过的岔路。
村子并不算大,也没什么大人,只有老人带着小孩溜达。
迎面便是几间灰墙黑瓦的房子,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正出屋蹒跚着打水。
“李茂李师傅?”
柏寒跳下车子,径直跑到他面前。
“找您有事,借一步说话。”
李茂困惑地望着她,对陌生人倒还算友好,“找我?
哦,来来,喝杯水吧。”
几分钟后坐在院里的柏寒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莽苍谷的游客,住在靠近荒山的四区404。
早上我爬山锻炼,看到您从湖边路过,有不干净的东西附在您身上。”
原本正顺手喂小鸡小鸭的李茂手一抖,小米掉了一地:“不干净,你说什么?”
“我有阴阳眼天赋,能看见鬼魂,还特意拜师学过艺。”
柏寒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开河,“您背着个女鬼,蓝衣裳长头发,左手腕套着根红绳,认识她吗?”
恐惧、惊惶与措手不及一股脑儿出现在李茂脸上,连木凳都坐不稳了,“杨,杨幽?
你骗我,她都死了十年了,你个骗子!”
认识那个女鬼就好办了,柏寒松了口气。
“既然有这个人,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
反正她跟着你又没跟着我,再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茂双手捧着脸撕心裂肺大哭:“杨幽,杨幽,你怎么还不放下?
还不转世投胎?
呜呜,你这个傻姑娘”
柏寒放下热茶,诚心说:“李师傅,您把事情告诉我吧,我既然敢找过来就肯定有办法帮忙,普通人也看不到她,对不对?”
最后这句话显然安慰了李茂,他又哭了几声擤擤鼻涕,仔细打量着柏寒,“你,你刚才说你有阴阳眼,还能捉鬼?”
“对,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是内行。”
柏寒胸有成竹地说,又趁机吓唬他:“不把这事解决掉她就会一直跟着您,被鬼魂缠着的人通常活不了几天。”
拄着拐杖艰难起身的李茂往屋里走,“请进来吧,我把我和她的事告诉你,请你帮忙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我和杨幽是大学同学,就在市大学。
我是本地人,她却是外乡人,上大二的时候我们恋爱,搬出学校同居了。”
李茂慢慢冷静下来,茫然望着窗外。
“感情还不错,春节我跟她回过外地老家,她也来过我家里。
毕业之后我想考研,考了一年没考上,就应聘进旅游集团。
她运气不错保了研,继续上课。”
“毕业第二年她想结婚,我想想,是2007年。”
他仰头回忆细节,却被认真倾听的柏寒打断了。
“2007年?
李师傅,您多大?”
李茂苦笑着摸摸花白头发,“你看我像五六十老头吧?
我今年才34岁。”
柏寒闭上嘴巴,又想起刚刚借车的老张叫他“小李”,果然没错。
只听李茂又说:“我们两家见面却不顺利。
我家算是小康,在本市有房有车,父母退休金也高,我在旅游集团挣得不少,入职一年就管理知名度很高的莽苍谷度假村,按照惯例满三年回集团就能提拔,也算有前途。
杨幽家里却是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是农民,张口就要30万彩礼。”
杨幽死得真不值得蓬莱乘客想方设法活下来,她却主动结束生命,柏寒暗自叹息。
接下来没什么新鲜事:“我父母很不高兴,不愿意沾惹这样的家庭,不同意我们婚事。
我那时候年轻,也不懂事,就和杨幽提出分手,她一时想不开,就,就上吊自杀了。”
没错,杨幽阴魂舌头老长,确实是上吊自杀的。
狭窄小屋沉默一会,柏寒问道:“她在哪里自杀?
墓地在哪里?
现在最关键是把她找到,嗯,你每天都去湖边散步吗?”
“杨幽在我们同居的房子上吊,当时我已经搬出来了。
她父母来我家闹事,说人是我害死的,还是我家赔给她家里20万块,这才收尸火化带回老家安葬了。”
李茂黯然摇头,“我大病一场,头发白了,第二年出车祸,腿也落了毛病。
大概她自己心里也怪我,所以还留在这里。”
不等柏寒再问,他就主动说:“那时候她每天来莽苍谷找我,经常在湖边划船钓鱼,我,我现在也经常去湖边走走。”
柏寒看看手表,不过上午九点。
“这样吧,现在是白天,杨幽出不来的。
我一会回谷里打个招呼,这几天一直跟着你,晚上太阳一落山你就去湖边,她只要一出来我就有办法”
李茂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你住在莽苍谷?
南边四区404?
是你一个人,还是?”
“我和二十多个朋友昨天刚到,就是那栋靠近南边荒山的别墅。”
柏寒随口补充,听他小心翼翼问“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不禁有些奇怪:你自己就是管理员啊?
“起码还有四、五拨人,一户有老有小,还烧烤呢,今早出来时候我还遇到一拨钓鱼的。
怎么了?”
黄豆大小的汗珠从李茂额头冒出,这个花白头发的壮年人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莽苍谷十年前就出事了,就是杨幽自杀那年。
当时也是九月份,人不算多,谷里只有五、六拨游客。
有一晚南边荒山着了大火,火光连几十公里外都看得见,奇怪的是旁边几座山都安然无恙。
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我和老张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三天后火灭了,才发现那几拨游客的遗骸都在那座山上,烧成焦炭了。”
“集团赔了好多钱,莽苍谷再也没开放过,只有我和老张轮流守着。”
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柏寒,“你在谷里看见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