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东渡九
2017年10月25日
那条黑蛇足足有三层楼高,露出水面的修长身体像条蛇颈龙柏寒真佩服自己还能联想到侏罗纪世界。
“圣兽!”
尽管其他士兵惊慌失措,纷纷露出绝望神情,孟寒山依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
他伸开双手示意,高声喊道:“我们只求借路,绝非有意打扰。
这是始皇帝的贡品,请收下,我们马上就走。”
巨蛇微微侧着脑袋思考,显然它是有智慧的,随即表明态度:远处腾蛇船边水面泼喇喇响动,居然也伸出一个蛇头来,青鱼、冰鳍、银鲨三条船边也各自伸出一个庞大蛇头,各自目中闪着贪婪目光,惹得各船惊呼哭叫不断。
这么多?
柏寒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猛兽与生俱来的巨大压迫和威慑令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点像和美杜莎狭路相逢的时候。
冷静,冷静。
她告诫自己,尽量理智地分析:孟寒山和其余四条船的士兵显然都被徐福骗了。
这位狡猾的方士开始就设立重重机关:先是能呈现玄武法相的龟蛇遗蜕,又用古怪手法在其余五船船头绘上水兽,连诸多奇珍异宝也不带在身边,令始皇帝和孟寒山放心第七夜开到几条巨蛇的地盘迅速逃遁,却把五条木船和两千五百名童男童女、数百船员士兵留给巨蛇。
不对,就算徐福挖了一堆坑,他怎么算计到我们?
柏寒望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大黑狗和十一郎,又努力瞧瞧悬在空中的小龙守护神不可能被他控制,我的小龙更是神兽。
难道和蓬莱有关?
所谓的里世界表世界?
不等柏寒琢磨明白,屠杀便开始了。
第一艘被袭击的是青鱼船,这条柏寒曾经短暂栖身过的木船被一条巨蛇盘绕上去,火车般粗壮的蛇身和庞大木船僵持片刻便把后者绞成两段,船员们还能勉强扒在船上,数不清的白衣童男童女尖声哀叫着跌下去,浮在海面像一只只挣扎的白蝴蝶。
那条巨蛇随即跟着潜入海里,没费什么力气便吞吃起来,不时用长舌卷住活人拖回口中,场面犹如地狱。
无法转动脖子的柏寒看不到太远,只能听到腾蛇银鲨三条船喧哗一片,听起来他们没有束手待毙。
同样英勇反抗的还有自己这条赤鲤船,孟寒山站在船头张弓搭箭,第一箭便射中巨蛇脖颈,可惜无法射穿覆盖青苔的鳞片。
“李平安!你带着人去船头,把那条红鲤鱼给我挖下来!”
他倒也聪明,一眼看穿木船无法动弹是被徐福做了手脚,“徐福匹夫,王潼这个懦夫,老子决不肯和他俩善罢甘休!”
他的副手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两个人大步跑走。
孟寒山按住佩剑,另一只手指着甲板中央两箱宝物,“圣兽!我不愿与你为敌,这些都是送给你的,留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巨蛇吐着长长信子像是思索,一条尖尖蛇尾陡然从另一侧抡上甲板,留下深深印痕幸亏孟寒山灵敏地扑倒滚到旁边,否则必被抽成肉饼。
这位副统领勃然大怒,喊着:“想活命的都跟我拼了!瞄准它眼睛!”
自己也张弓搭箭,一枚枚利箭径直射向巨蛇双目。
这人倒也硬气。
柏寒暗中赞叹,随即头疼不已:我们就是来挽救你的,可为什么动不了?
耳旁柳冬儿呜呜哭泣,她自己竭力想挣脱无形束缚,却始终无法如愿。
随着赤鲤船头一声巨响,又有阵阵黑烟燃起,几名船员欢呼起来,“快划,快划!”
像是那名叫李平安的副手设法把船头红鲤鱼炸毁了。
果然船身东摇西晃,艰难地朝前划动起来,孟寒山喝令士兵搬来成捆利箭放在身边,指着东面:“追着徐福走!”
其他四条船怎么样了?
柏寒看不到,只感觉左后方青鱼船传来一阵绝望呼喊和桅杆断裂的声音,脚下赤鲤船朝东航行出数十米远便不动了。
几名船头士兵惊恐喊着:“又来一条,又来了!”
被萤火虫香囊光芒笼罩着的凌耀祖雷雪几人滑稽地呆立船头,身后果然又冒起一条巨蛇,低头衔住一名士兵高高扬起,半空传来惨叫。
明明就在旁边,却不攻击雷雪队伍,果然就连巨蛇也看不到我们柏寒这么断定。
到底有多少巨蛇?
粗粗数去居然有四条,像四根柱子般围住赤鲤船。
它们似乎并不着急,不时从甲板或者船底叼出一个人吞入血盆大口,柏寒能看到不少白衣童男童女绝望哭喊,拼命扒住窗口。
什么时候能结束?
周遭如同炼狱,柏寒不愿再看,只好把注意力放在面前孟寒山身上他依然竭力抵抗着,只凭箭矢便逼得第一条巨蛇无法攻击,最后一次甚至射中敌人左眼。
这条巨蛇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身躯沿着甲板翻滚把紧紧护卫孟寒山的数名护卫扫入海中,却被他趁机拔剑狠狠砍下小半个头颅,血光漫天飞溅。
干得漂亮!动弹不得的柏寒发自心底赞叹,随即惊恐地屏住呼吸:英勇的副统领被从后偷袭的另一只巨蛇叼住了,铠甲也无法阻拦尖利蛇牙,鲜血从他口中和伤口喷薄而出。
他挥舞着长剑依然想砍,唯一能动的胳膊却被第三只凑近来的巨蛇咬住,只能发出不甘的怒吼。
“大哥!”
一个白衣少女跌跌撞撞沿着甲板跑去,却是柳冬儿。
这姑娘原本被四名新人捉住坐在木椅,随着新人们动弹不得,她努力挣扎逐渐挣脱开来,见到情人受伤便什么也不顾了。
高空中的孟寒山原本重伤待死,见到她又惊又喜,突然满脸惊恐地大喊:“冬儿!”
柳冬儿只想和他死在一起,突然双脚离地越来越高,身周满是蛇腥气息,不敢回头只好哭喊:“大哥救我”
却是新的一只巨蛇冷不丁从船侧海面冒出,一口将她咬住。
靠,到底有几只?
进蛇窝了么?
柏寒闭紧眼睛,热泪划过面颊,紧紧捏住拳头,心里冰冷一片:必须挽救他俩才行啊。
咦?
我能动了?
脑海意识到这点,电石光火间柏寒脚下一空,径直从高空跌下,视野中大黑狗和十一郎、梁瑀生同时朝下坠落,后者凌空翻滚着朝她望来梁哥也能动了。
柏寒笔直坠入冰冷大海,海水咸腥苦涩朝口鼻咕嘟嘟灌入,她本能地喝了两口便稳住阵脚,拨动手脚又从怀里取出戴着珀伽索斯羽毛的口罩。
头顶朦朦胧胧,今夜月亮始终隐藏在乌云后头,海面昏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