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那个总是挂着温柔笑脸的大男孩，正紧紧抱着双臂蜷缩在地，隐忍而又无助的小声呜咽。

“队长......对不起......”

她哽咽着半跪在黎思南面前，握住了他那缠着厚厚纱布的双拳，一遍遍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黎思南的身子很轻微地颤了下，隔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她。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没能做到。”黎思南红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啊秋亚，让你这么难过......”

她哽咽着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思南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但那笑里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无力和悲伤。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队长，那个总是挂着温柔笑脸的队长，那个救赎了她和顾冷辰的队长，是那么的孤寂而又悲伤。

那个人总是一个人独自蜷缩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舔舐着心底的悲痛，然后一如往常的挂着笑脸告诉他们。

“没关系的，有我在。”

那个人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悲痛与黑暗，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挂着笑脸温暖着身边的人，竭力拖拽着他们朝阳光下走去。

等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队长，她最爱的队长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不敢想，黎思南是怎么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又是怎么在一次次绝望中去重拾那莫须有的希望后，再次陷入更残酷更无助的绝望之中的。

她根本......不敢去想......

她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哭了很久很久，哭到不能自已。

她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当时，黎思南一直在轻声安抚着她。

可明明最需要安抚，最需要被治愈的那个人是他......

她哽咽着朝黎思南问道：“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的去救那些人，我们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黎思南沉默了很久，随后温声道：“有意义的哦。”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黎思南，只见那双紫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凝着细碎的光亮。

“我们之所以战斗，之所以救人，不是为了改变世界，改变那些人对我们的看法，而是为了不让世界，不让那些人改变我们。”

黎思南温柔地抬手抚摸着她的脸。

“一颗湮灭的恒星也曾照亮慰藉过黑暗中那颗孤独的星球，那些它曾散发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就是希望，即便最终湮灭，即便没人记得它，但那盛大的瞬间，却于黑暗中永久珍藏。”

那时的她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她亲眼看到黎思南被银面折磨的痛不欲生，却依旧不肯低头，不肯服输的模样时，她才终于明白。

在乌鸦的世界里，就连天鹅都是有罪的。

他们不能驱散黑暗，也没有办法改变黑暗。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那无尽的黑暗中，竭尽全力的闪烁，不被黑暗吞噬改变。

说到这里，秋亚长呼了口气，转头看向白祗说道：“我救的不是他们，我救的是我自己，还有......”

后面的话她并没说完，但白祗却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就如同敞开的潘多拉魔盒，里面沉淀着令人恐惧的黑暗与绝望。

有人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有人却在黑暗中负重前行，咬牙切齿地保留着心底最后一丝光亮。

无论是秋亚还是顾冷辰都曾迷茫彷徨过，是黎思南带着他们从混沌中走出，为他们指引了前进的道路。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次的邂逅与选择，只有选对了才能改变既定的命运航线。

一旦选错，就只有走到终点，才会发现路从一开始便选错了，而到那时，早已回不了头。

最终，那些无边无尽的绝望与无力就会演变成生命中挥之不去的遗憾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