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双牵起我的手道:“我们中幻觉了,走,我带你出去。”她牵着我转过身,突然发现周围环境不知何时变换为,似乎是学校走廊的地方。她呼吸骤然加快,其间还夹杂一点哭腔。“别过来!”她突然尖叫起来,撇下我的手飞奔离开。虞双离开后,没有符纸的许柠姐姐从走廊的黑暗里走出。未及我明白这一切,她倏地将我扑倒在地。
夜空中悬挂着两个油彩色的圆月,好似两颗眼球在凝视着我。我从地上爬起,听见背后有一阵儿吵闹声,于是转过去。只见许柠姐姐被一群五官都是嘴的孩童包围。他们大声唱着腌臜的童谣,语词皆暗指谣言里许柠姐姐与许叔叔的关系。我皱眉走过去,轰走那帮小儿,牵着她便要回家。许柠姐姐嘴角又从符纸两侧勾出,但远没有之前那么富有亲和力。
或许是因为许柠姐姐对那些谣言,实在太过在意了吧。
回家后,许柠姐姐被许叔叔喊去洗澡。我还想看动画,却被许叔叔阻止。他将我叫入他的房间问我道:“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都跟我说说。”
我努力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看你的戏法,带许柠姐姐去看臆香花,回家,嗯,好像就这些了。”
许叔叔抿着嘴,努力笑了一下道:“没关系,听我说,臆香花是恶极天的弃子,它会让人看到自己的恐惧幻象,你不能害怕,明白吗?”他嘴角颤动,“对不起,小莲香,让你经历这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未及我问清他所说的话,他便将我请出房间。母亲等在门外,沉默地抱着我回了卧室。她轻声哼唱着熟悉的歌谣,将我哄入梦乡。
翌日我起床时,发现外面竟仍是夜空。“妈妈!”我高声呼唤母亲,却没能将她招来。我下床走出房间,只见家中静悄悄无一点儿生气。“妈妈?爸爸?”我再次呼唤他们,还是没有回应。
这时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唐莲香!”我回头见是虞双。
虞双!我突然一惊,浑身汗毛倒竖。我方才又不知不觉地入了幻觉!我等虞双跨过残垣,而后问她:“你去了哪里?你又怎会晓得我的名字?我分明不曾告诉过你。”
她咬着下嘴唇,吁气坐下道:“我,我跟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吧。”我在她身前找了个倒塌的平整断墙坐下,听她说起她的故事。
虞双曾是自贡城内一中的学生,在读书期间遭遇了校园霸凌。那场霸凌一直持续到她毕业,懦弱的性格使她不敢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直至大学毕业,高中的阴影也没有散去。就在她参加实习时,一个乡村来的实习生给她讲了一个传说:“在臆香村的绿牢山上,生满奇幻瑰丽的臆香花。它能为弱者所用,帮弱者复仇。”之后她通过四处打听找到臆香村所在,于是来到了这里,却不想刚进村便中了幻觉,看见曾使她痛苦无比的回忆。而在幻觉中,她碰见了一个穿着针织宽松大衣,挂着诡异笑容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告诉了她唐莲香的名字。
“那一定是许柠姐姐。”我说道。但是许柠姐姐一定不会有诡异的笑脸,一定不会。
她说完点起篝火,抱着膝盖道:“我怎么如此傻,竟然随便听信了传说,把自己单枪匹马地送进这危险地方来。”
我磨了磨牙齿道:“嗐,你放心,最后我们都会出去的。”我起身努力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对她道:“睡一会儿吧,先休息一下,等放松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她一言不发地躺下,侧过身不知在想什么。我倚靠一块矮墙闭上眼。
我做了个梦,梦里是一家餐厅,许叔叔和一个道士坐在一座桌子旁。许叔叔神情恳切地哀求那道士,让他加入什么八百道人。那道士用似是义肢的右手,捏着吸管搅动杯中饮料喝了一口,而后从掉了色的黄包里拿出我先前看过的深棕色线装书递给许叔叔。许叔叔谢过后,拿着书离开餐厅。这时候那道士回过头,对我招手道:“过来吧,小莲香。”我不知为何听话地走过去,坐在方才许叔叔坐的地方,即那道士对面。
我这才看清楚道士的衣着,内里是白灰色起皱的衬衣,外套一件褪色黄道袍;他右手是一条义肢,背后还背着一根长锏。他自我介绍道:“你好啊,小莲香,我叫黄蛇,是八百道人的成员。”
“八百道人?可是书上说,你是释怀教的。”我疑惑道。
他笑了两声,喝了一口饮料道:“八百道人是释怀教的俗称。”
我点头问道:“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蛇道长鼻子出了一段气,半咪一只眼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许清海为了救他女儿,求着我要加入八百道人,而他加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处理臆香灾。”他抖着腿,“然后他在第一天到臆香村时,就被吴少云杀害,他的灵魂跟臆香花约定,等报了仇,他就带臆香花出去。”
我皱眉眨了两下眼道:“那他是还没报完仇吗?”
黄蛇道长摇了摇头道:“他已经报完仇了,但他不可能会带臆香花出去,绿牢山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禁锢住臆香花,一旦让臆香花真正泛滥成灾,那便悔之晚矣。”
我因急切而支吾道:“那,那快去救他呀。”
黄蛇道长看孩子似略显宠溺地笑道:“傻孩子,我们都很忙呢,这世界上的事儿多了去了,而且啊,”他又喝了一口饮料,“我相信他,知道他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他用吸管指了指我,“不过我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