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王奶奶的声音,李善放下本子去院外开门。看见王奶奶站在院外,满脸焦急,眼眶通红。
“奶奶。这是咋的了?”李善古怪道:
“闺女,你快去看看我家铁柱吧。也不晓得是染了啥病,今天去河边玩了一会儿,回家来又是拉稀又是吐黄水的,真是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呀!我也不晓得该咋个办,我就赶紧来找你了。”王奶奶说着说着竟急出了眼泪,看样子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说起这个王奶奶也算是个命苦之人,做了一辈子的接生婆。接生的婴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起来,这个村里有大半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虽然她不懂医学,可是她经验丰富呀!只要不是碰上难产棘手的情况,凭她丰富的经验和熟练的手法替人接生孩子是绰绰有余的。村里会接生的老人就只她和田大奶奶,可是田大奶奶已经七老八十头晕眼花的手脚不灵活了,哪里还能做得了接生的这等活计,所以村里有那家的媳妇临盆要生娃了都只得去请王奶奶。有求于人因此王奶奶在村里也颇受大家尊敬,可是天不遂人愿,别看王奶奶替别人接生时手脚麻利游刃有余。轮到她自己生孩子时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听村里的婶婶伯娘们说,王奶奶年轻时总共怀过五胎孩子,不是难产憋死了就是早年夭折了,最后只保得了一个小儿子。她这个小儿子叫王二狗,王奶奶和王大爷都迷信,生怕老俩口的这个宝贝儿子再被阎王爷给收去了,所以给儿子取了个贱名,农村人给孩子取名信奉贱名好养活。
王二狗也不负俩老的期望,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虽说脑子有点不好使,不过剩在身子骨壮实,有力气能干活,到也顺顺利利的娶了个媳妇成了家。没俩年就生了个儿子,取名王铁柱,这个王铁柱今年也有七岁了,跟他爹简直不要太像,憨呆呆的一个傻小子,却是王家人的宝贝疙瘩心尖尖。平日里能跑能跳好好的,今天突然病得这样严重,这让王奶奶想起了自己早年夭折的孩子,这不想不打紧,一想起那还不得被吓死。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哭天抢地,只怕真是阎王爷要来收了自己这宝贝孙子。
一家人肝胆欲裂,好在王大爷还算清醒冷静,急吼道:“快去请李丫头来看看。”王奶奶一听这话,急忙慌张的朝李善家跑来,一路狂奔也不怕自己的这副硬骨头会不会给折腾散架了。
李善看情况紧急,也不再细问王奶奶到底是个什么病情,只宽慰王奶奶道:
“奶奶,别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
说罢转身进屋背上自己的急救箱,嘱咐寿南乖乖的在家抄三字经,待自己回来是要检查的,便背着药箱出门同王奶奶一起快步朝她家走去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王奶奶家,因为走得快,李善洁白的额头上都隐隐冒出来了一层薄汗。
李善一进屋便看见王奶奶的媳妇田翠花坐在床头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王铁柱,哭得眼泪鼻涕的都掉在了一起。王二狗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王大爷也是脸色阴沉的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一家人看见李善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了一般,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拾到了希望。田翠花赶紧起身给李善让开了位置,好让她查看王铁柱的病情,其余的人也都围了上来站在李善的身后,一家人看向李善的双眼里尽是希望和期盼,还有紧张和害怕。
王铁柱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焉头巴脑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估计是刚才哭得厉害,现在哭不动了,眼神涣散有气无力的扭头看了李善一眼。
李善手里举了个手电筒,把王铁柱的眼皮子翻开看了一下,又叫他伸出舌头来看看,然后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再向身后的一干人等细细询问了王铁柱发病的过程以及症状。
最后得出结论,这王铁柱今日又吐又拉原来是吃错了东西,胃里痉挛疼得在床上打滚大喊大叫吓坏了一家人,再加上这孩子身上开始起了水痘,现在是初春季节,正是病毒感染的高发时期。
孩子身上滚烫,眼下正发着高烧,这正是起水痘的并发症状。李善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花。把王铁柱的身体擦了一遍,把他身上的红疹消毒顺便帮助他退烧,又给他喂了一顿药。把起水痘要注意等等事项告诉众人要他们平时切记,不要让孩子受风受凉被感染。
等一切都忙完了,王铁柱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人也好了一些。李善便起身回家了,并说明天会熬一些药膏来给王铁柱擦身上的痘痘,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王奶奶一家千恩万谢的送李善出门,听李善说孩子没事了之后,一家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善从王奶奶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月上梢头,整个村子像是裹了一层银色,夜晚一片宁静,偶尔有几声狗叫声。走到了自家院子门口看见屋里还有亮光,便以为小南还在抄书。
“这小子有这么听话!”李善不禁怀疑道。
等走到屋里一看,这小子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还流在了本子上,看着傻乎乎睡着了的弟弟小南,李善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臭小子!”想必是一直在等自己回家,等得太晚了撑不住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善把寿南胳膊压着的纸笔收了,看了一眼寿南没什么进步的字。然后转身去灶台打了一盆热水,给寿南洗了脸,擦了手脚才把他搬到床上去睡。这小子也睡得沉,竟浑然不知楞是没被折腾醒,还仍然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