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这声音让两仪殿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梅瑾萱。有的人甚至在心里惊愕地想——
贵妃莫不是被人说中,恼羞成怒了,发疯了!????
很快,五个指印浮现在秦瑜的脸上。
她木木地呆坐在原地,明显是被打懵了。
秦瑜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被梅瑾萱扇第二次。
而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梅瑾萱这也太猖狂了!
“梅瑾萱!”
秦愉尖叫。
梅瑾萱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了不得的事情,甩了甩自己扇人脸的手,退后一步,十分乖巧向李惑禀报:
“陛下您看,谁受到了意外的攻击,只要人还能说话,就一定会发出声音。就算叶盼儿是被人从后面,猝不及防推下井的。但是在落下的过程中,她会尖叫。掉进水了,她会喊救命。可是毓秀宫里的人却没有一个听见声音。”
“那处水井就在毓秀宫西院之中,可不是什么皇宫西北角、东北角,鲜少有人经过的废井,就算叫一宿也不会有人听到。”
梅瑾萱话落,齐宁安也开口:
“回陛下,奴婢也怀疑叶家女是被人迷晕的。可能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用量也少,所以仵作检查不出。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奴婢也不敢肯定。”
他们两个说得很在理。
在毓秀宫,一个住着近百人的宫院里,无声无息死了一个人。所有证据都指认在一个十五岁的世家小姐身上,本来就是很可疑的一点。
李惑沉声问:“叶盼儿家在梓潼郡,来京城不到一个月,谁会这样费尽心机的杀了她呢?”
贤妃被贵妃打耳光的事情,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不管秦愉心里多委屈,皇权面前也只能把血吞回去。
梅瑾萱和齐宁安对视一眼,重头戏终于来了。
齐宁安躬身:“回陛下,奴婢审问指认齐家女的宫女时,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事关后宫,斗胆,请诸位娘娘回避。”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引人心悸。
事关后宫?
后宫里的谁?什么事?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离开!?
秦愉心里一紧,刚刚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
此时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不能走!
做贼心虚,就非常精准地描写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就听,秦瑜迟疑开口:
“陛下,臣妾以为……”
她脑筋急转,想分辨个二三理由,留下来听听齐宁安接下来要说什么。
若真是关于她的,她也好第一时间想到对策,为自己辩驳。
可没想到——
“既然如此,为了避嫌,臣妾先行告退。”
秦愉的话还没来得及编完,那边梅瑾萱就已经干脆利落地行礼告退,把秦愉的路堵了大半。
而在梅瑾萱说完,接到暗示的端柔太妃也顺势起身:
“陛下事关朝臣人命,那后宫妇人就不宜多加干预了。本宫也回去了。”
李惑礼貌尊敬地对端柔太妃点了点头。
这下,彻底把秦愉的路堵死。
她目光在齐宁安,梅瑾萱,端柔太妃中间快速移动,怎么还能看不出三人的勾连。
什么事关朝臣,后宫妇人不宜多加干预?
放屁!
叶盼儿是秀女,死的地方在后宫,内闱之事不就该由后妃管理做主嘛!
端柔贵妃为了顺应梅瑾萱,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而且……
秦愉心里又急又气又慌张,狠狠骂道:
这三人明显时蛇鼠一窝,早就串通好了!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现在依旧端坐着,沉默着,看似无悲无喜,宛如神只高高在上冷艳旁观的男人。
心里,付出一阵苦涩委屈。
她从不奢求夫君的宠爱,但是她生育抚养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更何况,她父兄都是忠心耿耿,为国分忧。她以为,陛下是把这些看在眼里,是认可的,才会晋她为妃,托付中馈。可是……
他给予的信任和犒赏,又是那么短暂,她握在手里还没有拿紧,就又被生生夺了回去。
秦愉眼睛有点湿润,看着这个从她进来,就极少看向她的男人,无比深刻地体会到天家无情。
也感受到了在这深宫里,自己——孤立无援。
“……是。臣妾,告退。”
五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但那些更激烈的不甘和怨怼,都被她咬着牙和着血,吞进了肚子里。
两仪殿离紫宸门不远,跨过紫宸门就是后宫内院了。
端柔太妃走在最前面,梅瑾萱稍落后她一步,秦愉坠在最后面。
这一路秦愉都异常安静。
她低着头,走着自己的路,都没有多看前面的两个人一眼。
她知道,现在挑衅再多,有再多的口舌之争,都只不过是废话。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启祥宫,去通知……那一位。
秦愉想相安无事,各回各家,但别人可不这么想。
走过紫宸门没多远,就看前面一人脚步忽然停下,转身定定凝望。
秦愉的脚也倏然停止,戒备地看着那人。
是梅瑾萱。
她拦住了秦愉的路。
然后就看着她一步一步脚步平稳轻巧地向着秦愉靠近,而在她抬脚的一瞬间,秦愉就警惕地后退一步。
“你要干什么!”
别怪她这么紧张,毕竟她现在脸还疼着,五条红痕还在持续肿胀,牢牢地扒在她白净的皮肤上。
看她犹如惊弓之鸟,梅瑾萱好心安慰:
“别那么紧张嘛。之前,不过是为了向贤妃展示,人在危险中的正常反应。都是为了尽早让叶盼儿的事,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秦愉现在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不要水落石出!
”哼!”秦愉冷嘲:“娘娘真是大公无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