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罗突,你给我下来!”伽罗气呼呼的瞪着树上的男孩儿。
祢罗突扮个鬼脸,笑着说:“我下来,你可不许生我的气。”
伽罗咬牙道:“不生气,你下来吧!”
祢罗突身手矫健的越下大槐树,顺手把手中刚采撷的一朵大槐花递给伽罗,笑道:“今年开得最早一朵槐花,送给你。”
伽罗满腹火气都被这朵花给弄没了,她伸手接过,放在鼻端轻轻嗅着,槐花浓郁的香气刹时钻进了她的鼻腔中。她轻叹一声,拂过花瓣上的些许微尘,随后才抬起头,看着祢罗突笑道:“你何时回来的?”
祢罗突似乎在愣神,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答道:“昨日就回来了。”
伽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以小冠束发,内穿窄袖衣,外穿裲裆衫,下穿缚袴,脚蹬皂靴,看上去十分精神。大约是在军营里久了,从前白皙的肌肤如今已变成了小麦色,但那蚕眉凤目依旧还是昔日模样。
祢罗突是宇文泰第四子,比伽罗大一岁,其父母亲都是鲜卑人,因此他的长相和半鲜卑半汉人的伽罗有所不同。
伽罗的发色和眸色都随母亲,乌黑如墨、深邃如谭;皮肤和五官都随父亲,白皙的几乎透明,深刻的十分立体;而身量比同龄人略高些是随了父亲,手脚纤细却又随了母亲。她是众兄弟姊妹里生得最好的,皆因融合了二人优点的缘故。
而祢罗突则是高鼻深目,褐发金瞳,身量高挑,长手长脚。
伽罗笑着问他:“军中可有趣?”
祢罗突苦着一张脸答道:“有何意趣?整日操练,没个歇息。你瞧,我这脸色,我这手上的茧子!”
伽罗奇道:“你可是安定公最疼爱的儿子,难道那些人不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优待吗?”
祢罗突连连摆手:“快别提我父亲了,据说,正是我父亲发了话,要好好训我呢!”
伽罗哈哈笑道:“看来你父亲的确对你寄予厚望啊!”
祢罗突撇撇嘴没言语,他是父亲第四子,既不占长又不占嫡,即便父亲真的对他寄予厚望,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呀!
伽罗也知他家中兄弟子侄众多,人多是非也多,便扯开话题,问道:“你今日来,不会就是给我送花吧?送的还是我自家院里的花。”
祢罗突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伽罗一愣,有些欲言又止,望着他灿烂的笑容,也跟着微笑起来。
祢罗突只觉得伽罗的微笑如春风拂面,大半年的军营生活,他过得十分苦闷。可是今日见到这样的笑靥,顿感身心舒泰,之前种种磨炼,都不算艰苦了。
鬼使神差的,他竟说:“过两日你四姊姊出嫁,我给李三郎做傧相可好?”
伽罗噗嗤一笑,说:“那你可要小心,连着新婿在内,你们这帮迎亲的可是会被棍棒伺候着!不过,你年纪够不够,能当傧相?再说,李家那边儿郎众多,你也轮不上吧?”
祢罗突怔了一会儿,一摆手说:“就算不当傧相,跟着凑凑热闹也成啊!只是你到时候手下留情,棍棒别望我身上招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