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茶下肚,人们就开始在这里交流八卦消息,我每次都爱坐角落里听客人聊天,权当刷朋友圈了。
“哎!听说了吗?宫里又有好戏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神秘兮兮地说。我就纳闷了,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整的跟萍水相逢似的。
“魏兄,咱们这些跑腿的,哪有你路子宽啊!就别卖关子了,给大家说说呗。”瘦子马上捧场。
“这我也是听来的,不知当不当真。”魏胖故作谦虚。
“魏兄听来的能有假?快说说,快说说!”大家催促。
“这不灵妃娘娘三日前刚刚过世,请了松塔寺、柏岩寺、舍月庵、拾光庵的法师们去诵经超度。”魏胖抿口茶接着说,“维摩太子守在灵前不眠不休,昨日间竟昏过去了。”
“太子孝顺,大家都知道。后来呢?”
“后来皇上下圣旨强令太子卧床休息,不准出东宫半步。”听到这儿,我看见柜台后的惠如明显松了口气,而旁人已经失去了听的兴趣。
“你们别以为这是人之常情,太子被禁足后,怪事发生了。”魏胖又成功地吊起了大家的胃口,“皇上和松塔寺智云方丈密谈半日,也不知这个智云方丈对陛下说了什么。反正皇上从内宫出来后立马带人去了妃陵,并留下口谕,延后举行葬礼,并且严令禁止太子过问。”
“难道有什么蹊跷?”众人越发诧异,瘦商人质疑道:“当今圣上笃信佛教,早早遣散了宫中嫔妃,而今唯有维摩太子这一个血脉。若说有什么宫廷变故恐怕谁也不信。”
“各位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魏胖似要将神秘进行到底,“咱们这位皇帝,天下皆知其信佛,曾几次舍身佛寺,宣称要落发为僧。可是在座的,有谁听说过皇上有逊位的打算?”
看来还真是世间万事均可破,唯权力不破。什么父子亲情,在权力面前,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余人似恍然大悟,我倒颇为震惊。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敢谈,言论有够自由。
茶喝罢,客商打马离去。我想起正事来,问惠如:“我打算离开这里,你愿不愿意跟我一道?”
惠如怔怔地,好像还在为太子的处境忧虑。我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离开这里?”
“对,管她什么皇宫、帝王,咱俩浪迹天涯,笑傲江湖。”以前我就爱旅游,苦于没钱没闲,总也兑现不了,现在总算有机会,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我不走!”惠如却无比坚定地给我泼冷水,“再说,你走得了吗?你还没有脱僧籍,私自逃跑会被判刑的,轻则黥刑,重则砍头!”
“不会吧?这么严重?切,惠如你也不早说。”我无比郁闷,悔不当初,但又不愿冒险越雷池,为了旅游被砍头,想想都可怕,“哎,这下惨了,白白蓄谋这么久。”
惠如今天看我百般不顺眼,不愿搭理我。我只好又灰溜溜的上山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不好好学习,被师太开除,我就自由了。
还有啊,如果太子能舍下名位,带着媳妇一起旅游,那他就没有那些烦恼了,惠如也就不用冲我嚷嚷了。惠如这个傻妞,太子因为是太子,才会有今天的处境,怎么搞得好像太子这样都是我害的似的,郁闷。
这时,天空开始簌簌地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