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哥,您相信我们吗?欠公司的债真的不是赖账,是真没有钱还,要是能还的话,我早就逼着他还了。他好面子,不肯说,让人家连总都误会了。我知道这件事给您和连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他说公司可以用前期压的质保金来抵充。可是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公司为我们担保的那两笔贷款,现在也都快到期了!我看到那时候,我们真是要是跳楼了,也真是要把您和连总害惨了!”说完急得眼泪就在眼中滚动,杨林知道杨再兴胆子大,但还是想象不到他到底能造多大的洞。
杨林见晓梦担心焦虑的样子,知道晓梦说的不假,尤其听到公司担保的贷款,杨林心不禁也有些慌乱,右手从鬓间捋到了后脑,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我先和你说在这个项目上连总和我们的看法吧。据我所得到的内部消息,这个项目天生就带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风险,个中缘由不是你我这层次能够知晓的,但是就看这个项目的立项选址招标的过程就觉得有问题。还有,你说的拆兑债,那可是当初公司对你们的帮助与支持,与扣你们的质保金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所以它俩互抵不了,而且质保金也远远不够你们的借款。
当初为你们担保本来就是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连总和我连带着彭总都为了这事被总部通报批评了,后面落得什么结果还不知道。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已经这样了,谁让咱们大家有交情呢!不过,你要盯着点杨再兴,他现在做事没有分寸!赌徒心理!也是以前顺风顺水惯了,现在形势不好,咱们这个行业已经是夕阳产业了,绝对不能逆势而为。”
杨林也知道,晓梦太年轻,她根本不知如何应对杨再兴面临的艰难困局。晓梦每次见了杨林,都感觉到浓浓的亲切感,就像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所以,今天说到了难处,恨不得把家里的账本都拿来给杨林看,让杨林帮帮杨再兴。可是看样子,杨林似乎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晓梦不禁面露失望。其实是杨林没有料到杨再兴竟然亏得如此惨烈。
晓梦虽然不知道杨再兴在外是如何做的这些祸事,但是公司的财务状况她是一清二楚的。她早就对杨再兴的一些做法看不惯了,尤其是那些损人利己的做法。奈何杨再兴怎么可能会听晓梦的劝呢?为此晓梦和杨再兴之间已经产生了相当大的隔阂,晓梦为不让这些事情影响家庭,也只好听之任之,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人性差异或说是三观的不同,实在是没有办法调和。
杨再兴今天情绪的爆发,杨林以为是因为看到千金顶项目开幕受了刺激。而实际上只有杨再兴自己清楚自己已经濒临破产了,近乎没救了。
在三高村的买地豪赌,止损后白白输了几百万时,杨再兴并没有崩溃,杨再兴愿赌服输。总公司直到最后也没有同意去竞标,使杨再兴彻底与这个项目绝缘,虽然怨恨,杨再兴也不过就认栽了。尽管知道从今以后日子会越来越艰难,但还是默默吞下了这颗苦果。而真正令杨再兴崩溃的是项目地址竟然就是自己当初买的那块地。尽管杨再兴痛恨那代村长,可是也清楚当时那个节点土地肯定是要交割了。如果他不上报,那自己一样会失去这个机会。这事怎么想也都是人家帮自己送来满车黄金,而自己不识好人心.....
杨再兴彻底被激怒了,他满腔的怨愤,却不知道该恨谁。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再兴的挫败感越来越强烈,简直就像是输掉了整个人生。直到今天看千金顶的开工仪式,杨再兴被刺激得彻底失控了。
杨再兴的情绪失控,与其说是因为杨再兴迁怒于连总和总公司,还不如说杨再兴是为刚刚一把梭哈的好牌被PA斯掉而懊恼。他不敢对晓梦以及杨林和盘托出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无法接受自己暗地里精心准备了两年时间,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到最后却因为没有敢翻牌而功亏一篑的事实。钱不是重要的,自己明明稳赢却在最后关头胆小逃了才是自己无法接受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付出了两年时间,数百万资金,还有一条人命最终的受益者竟然是那位代村长。
杨再兴只能将这个惨痛的秘密深深埋藏在自己心底,只有到了翻身那天才可以讲出来。可是深埋在心底的这个秘密,就像是在心底藏了一个长满刺的铁蒺藜,每一次触碰都会将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杨林如果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怕是也要被惊掉下巴了。为了一个空穴来风的项目,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赌本儿!以前的那个淳朴,任劳任怨的杨再兴不见了。现在的杨再兴已经越来越陌生。谁也无法判知,杨再兴真实的本性到底应该是那个质朴谦逊踏实肯干的杨再兴呢,还是现在这个不择手段见利忘义而又好赌成性的杨老板?
杨再兴不知道也顾不上去知道,公司总部已经在对他的这几笔拆兑债开始调查,杨林说的连总和彭总被总部通报批评是真的,并且还远未结束。
......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