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午夜,难以入眠。从早上6:00到广州站就上了那辆写着“广州到海岛”的大巴车,可是直到中午11:00还没有离开广州站的区域。蓝田忽然感到有些上当了的不安,不过还好,起码光天化日下,还残留了些安全感。只不过,车上越来越多的搭客面目已无北人之豪旷憨淳,眉眼间透着冷漠,或许是此地人容颜瘦翘所显吧。
尽管车上早已经坐满了乘客,可司机似乎还是觉得车内空间太大,还可以塞进更多的人。于是,继续在虽然陌生却已经有些眼熟的街道兜圈子,偶尔停下来热情地招呼着犹豫不决的路人,而这笑容与热情都抛在了车下,上了车就再难看见好嘴脸。
蓝田坐在司机后的第一排,由于守着门口,蓝田对上车的每一个人,都报以友好的姿态,可惜没有一点点回应,哪怕是个微笑甚或是点个头也没有。以至于蓝田自己都觉察出自己在拼命讨好,却讨了一身尴尬。这也就更增添了蓝田对未知未来的不安。不过现在到了这个份儿上,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只有硬起头皮继续向前。
时间差不多已近十二点了,蓝田坐的大巴仍在迂回奔走,不愿意踏上征程。从早上六点多上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蓝田已经快把广州火车站这一圈都熟悉了,司机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把车开向了新的征程。
窗外,已经远远看得见山了,路上人渐稀少,不过还是不停地停车,上车或下车。蓝田在火车上经过40多个小时的颠簸,又在巴士上转了大半天,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看看旁边那位仁兄毫不客气地将双脚搭在自己的行李上,索性自己也架上吧。
随着困倦袭来,蓝田恍然间再次回到离家的时刻:出门回眸的那一瞬,母亲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砸落在地上,险些就砸碎了蓝田远行的决心。
姐夫轻轻拉了蓝田一下,快步出门登上早已叫好的出租车,向着火车站驶去,车上正放着火得一塌糊涂的《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
离家的这一天刚好是蓝田的生日,母亲是红着眼睛为蓝田一遍遍检查行李的。母亲忍着哭泣以至于不和蓝田讲话。蓝田知道母亲的伤心与不舍,可是决心已下,再怎么样也要坚持下去。由于自小在外婆家长大,母亲总觉对蓝田多有亏欠,所以蓝田从小到大,母亲未曾打过蓝田一指。见到母亲如此,蓝田心有戚戚。但是蓝田还是忍住了留下来的冲动。
但凡一个人决定了离开,心底都会有种谢幕般的恢弘。蓝田宁愿留下悲怆的毅然决然的背影,也不愿再软弱地自我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