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三个孩子同时肯定起来:“是头,一个妖怪的头!”“但是没有人怎么会有头呢?”“笨啦,是一种头和身体分离的怪物啊!”
他们说着又争吵起来,李平阳倒是坐在回廊上,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蒋大带着念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那边发愣:“李夫人,你不查案子在做什么啊?”
此刻念空看起来似乎已经和蒋大混熟了,两人走到哪里都要挨着彼此。大约是由于还未曾剃度,念空虽然穿着素净,却并没有正式的僧袍袈裟。看到他的一瞬间李平阳忽然想起第一天夜里张峒道见过的诡异身影:“念空师傅,我冒昧问一句,您是否曾经有过一位心上人,却被高县丞拆散呢?”
念空闻言一愣,神情随即冷淡下来:“这,恕小僧冒昧,为何忽然问及此时?这陈年旧事与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李平阳见他神态戒备,便将张峒道的经历说出:“……张大人怀疑自己看到的白衣女子正是当年与您相许的女子,是她回魂索命。我自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张大人亲眼见到的女子却不能作假,故而只能冒昧一问了。”
解释了一番,念空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我的确曾经与阿奴私定终身,但是阿奴早已经于四年前殒命,而我也身处在这人间地狱之中。她曾经在长安东都一代谋生,因为舞姿卓然超群,甚至曾经入宫谒见太上皇与杨妃。然而后来遇上安禄山谋反,她不得已逃到乌江县,暂住府上。”
“我们一见倾心,为了能长相守,我便央求义父应允婚事。却不想义父勃然大怒,将阿奴溺死后又逼迫我做那种事情……李夫人您可还记得后院那只翡翠?”
“那只鹦鹉?”
念空点点头:“翡翠本来并非孤身一只,而是有许多子嗣后代。我素来喜音律,故而义父将这些鸟儿早早赠与我,当时我让他们在院内自由来往,除了翡翠,其他鸟儿都会高飞,听到我的琴声便会回来。阿奴也很喜欢这些鸟儿,我们常常幻想等到成亲分家之后,便建造一个小梨园,抚琴跳舞。”
说到此处,念空不由得一声叹息:“阿奴走后,我万念俱灰随她而去,却被人救起。义父便抓了后院的鸟儿配合汤药喂给我,并且威胁说如果我不喝,他就把翡翠一同杀了——翡翠从小陪伴我,已经有十多年不曾高飞,他就像是我的化身一般。”
“所以,那些汤药其实都是你曾经养的鸟儿?”
念空点点头,小幅度擦了擦眼角:“虽然并算不上寄托,但是我不愿看到翡翠也因我而死,如果他能高飞就好了,就能飞出高府——可惜他早就忘记怎么飞行了。”
几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孩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音:“看!是人头!是人头啊!那个鬼又出现了!”
李平阳迅速回过头,就见到在背光的高墙一侧,墙头上晃动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仿佛人头的东西,正披散着头发抵在墙根摇摇晃晃,远远地背光看过去居然好像是一盏蔫吧的孔明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