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再次见到老田的时候，分明的能够看见老田整个人有点哆嗦，大体上是完事之后的那种来自生命最深处的抽搐一样，带着满足还有浓浓的倦怠。

田守义觉得陈清这首短诗喂的时间太对了，不光是把他喂饱了，也把诗歌编辑部的那帮鼻孔朝天的家伙们喂饱了，当然最后把所有网络上的人都喂饱了。

喂饱之后的代价就是……几乎现在所有人都会来上这么一句，与暮色平分或者是与萧瑟平分。

总之，世界不再是充盈着所有的情感，这个世界的人在表达情感的时候，试着开始把视角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尝试着与世界平分，与世界作对比。

一个渺小一个浩瀚，这种极致的对比通过这种略微平淡的文字表述出来，大体上就是热带雨林的蝴蝶轻轻的扇动翅膀，根本不需要隔着大洋，光是到岸边就能引发一场来自于心底情感的海啸，铺天盖地的把人淹没。

那是一种来自最原始的情感表达，从最本质的地方宣布自己的存在，也是人类所追求最为浪漫的文字表达。

老田服气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服气的。而应老师则是属于崭新的服气，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没有任何的脾气。

所以在知道陈清约着老田见面的时候，可怜巴巴的哀求着能不能带上自己，无论如何都想着要见见这位文采艳艳的年轻人，顺带着好好劝导他，别写小说了，把精力不如放在诗歌上，他能保证的诗歌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田守义当然是无情的拒绝了这位好友的邀请。

“待会陪我去见个人。”陈清开门见山，还没等老田反应过来，就朝着巷子里头径直的走进去，走到一个摊位前才停下，田守义低头一看，摊位的主人是一个乞丐。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叫做方老师。”陈清把田守义拉到一边，指了指那个低头看书的“乞丐”模样的家伙。

田守义刚想要问，陈清就一五一十的把听来的故事说给了田守义听，而听完故事的田老师虎躯一震，看向陈清的眼神带着点复杂的味道。

这个事情目前的发展脉络让他恍惚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哪里相似又有点说不上来，总觉得会发生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陈清并没有立刻和方老师交谈，方老师这类人大多数有一种厌世的情绪，在这种情绪的主导之下，整个人都会变得像是陌生人一样。在他们认知中，他们已经是挣脱出这个牢笼的人，一旦和牢笼内的人发生交集会发生不幸。

陈清先是在摊位前认真挑选了一阵书，直到方老师投来疑惑的眼光之后，意识到时机成熟。

“这些书看起来都是老版本了。”陈清找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角度切入了进去，这样显得也不是特别的突兀和尴尬。

方老师疑惑的眼神收了回来，脸再一次被杂乱打结的头发挡住，片刻之后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那一堆像是拖把一样的头发里面传出来：“都是我之前收藏的。本来也不打算卖，如果有识货的可以带走。”

陈清笑了笑没有说话，把摊位上的书仔细看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在了方老师手边的那本《活着》上。

“这本不卖！”方老师一直都跟随着陈清的视线，看到陈清注意到《活着》像是触及到他的禁脔一样，飞速的把那本书藏入了自己衣服当中，生怕陈清会抢走一般。

这般的动作之下，那种仿佛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气质在一瞬间垮的一点都不剩，维持的高冷也是在顷刻之间破败的一塌糊涂，唯有一种不善与人交际的生涩还停留在身上。

眼下在旁边不停揣测方老师的田守义看明白了一点，这个所谓的方老师大体上是一种躲避外加偏执的性格，用另外一种话来解释就是很清醒的疯子。

大体上是那种了解到世界本质但是因为内心的极度偏执无法去接受并且融入从而迫使自己整个人都脱离开社会环境，自成一派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