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肉身潜能。修士与凡人的区别,就在于修士可以更彻底的掌握和运用自己的身体。凡人需要吃饭喝水,而修士则基本不需要,可汲取天地灵气为己用。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打开体内秘境,发现并掌握真正的‘自己’,激发出更强大的生命,这就是修行。”
凌菘很顺畅的答完。
明亮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秀气和安静,板板正正的坐在木墩上,等着公羊雍明对自己这番答案的评价。
不曾想公羊雍明却是连连侧目,满是诧异的上下审视了她几眼。
“你不是说只跟着你哥哥学了一些皮毛?”
如此水平的认知理解,几乎可以去一些小门派里充当新弟子的老师了。
凌菘很无辜地点了点头:“是啊,哥哥去跟长老们修炼,回来后就把长老们说的话跟我复述一遍,然后我就记住了。”
“只说一遍就能记住?”老人再度惊讶。
“那不然呢?”凌菘一脸理所当然。
她没觉得这些内容有多么深奥复杂。
在古庙小世界中的时候,论修炼理论上的理解,连兄长凌粟都比不过她呢。
不过凌菘显然不知道这样的话,从一个六岁孩子的口中说出来,会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公羊雍明原地沉默。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钓回来了一条大鱼。
……
见他不说话,凌菘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是不是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呀?”
没等公羊雍明回答,凌菘又皱着眉毛自言自语:“不应该呀,哥哥明明就是那么说的,我没记错啊,会不会是哥哥他记错了?”
公羊雍明闻言,捋须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揪下一把白胡子。
好家伙,小丫头片子对自己的记忆力就这么自信?
不怀疑自己,怀疑兄长?
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思忖片刻后,公羊雍明觉得不能再这样从最基础的东西入手去教凌菘了。
得上一点强度!
很快,他沉声道:“你没说错什么,不过你刚才回答的只是最表层的答案。”
他拿起手中那把破破烂烂的蒲扇,朝着凌菘轻轻一扇。
微风拂面。
“感受到了什么?”
“风?”凌菘眨了眨眼。
“非也,乃是‘气’的流动。”
“气?”
“不错,正是‘气’。”
老人捋须摇扇,道:“修炼,便如同我刚才扇风一样。
看似我扇了一阵风,实则只是我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通过‘气’的流动,准确送到了你的脸上,这股力量使你得到了清凉的感觉。
表象是‘微风拂面’,实则是我的力量通过扇风这个动作,转变成了你能感知到的一种东西。”
说到这儿,公羊雍明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往身前半空中泼了出去。
哗!
泥土地上多了一滩水渍。
他望着凌菘,问:“看明白了吗?”
凌菘盯着地上的水渍,又看了看老人握茶杯的手,眨了眨眼:“明白呀,就是把体内看不见的‘力量’,通过某种方式让它变得‘看得见’。
让土变湿润的不是水,是师父你手上泼水时的力量。”
“……”
公羊雍明表情一僵,再度沉默。
他才演示了一遍!!
正想再举个例子好方便凌菘理解,结果随口一问,人家已经把答案都总结出来了。
这怎么教?
……
又是一番沉吟,公羊雍明压住眼底的惊讶,面不改色地说:“孺子可教也。所谓修行,便是指不论水还是风,它们……”
“啊,师父,我懂了!”老人话未说完,凌菘忽然拍手恍然大悟。
公羊雍明口中一滞,当即有些凌乱。
不是,什么你就懂了?
我话才起了个头呢!
却见凌菘眉飞色舞:“如果把刚才泼出去的水看做是我自己,那么,我从师父你这里得到‘力量’,然后从杯子里面飞出去,落在地面上,让泥土变得湿润。
这个过程是修行后的一种实力展现。
而‘水’从师父你这里得到力量的过程,就代表着修行。
只不过水和风都是被动得到的力量,而我们不同,我们是主动去获取这种力量的。
感知生命之轮,开辟苦海,打开人体秘境,将天地灵气转化为生命精气……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从天地间获取到可以化为己用的力量。
这个行为,就是修行。
也许人体秘境的修行方式不是唯一,将来或许会有新的修炼方式,但大道殊途同归,本质都是从天地间获取力量。对不对,师父?”
公羊雍明:“……”
他也不知道对不对,他只知道这个便宜弟子自己大概是教不了了。
至少在修行的理论认知这一方面,以他自己的悟性,是远远赶不上凌菘的。
她才六岁啊!
公羊雍明望了眼凌菘,神情复杂。
……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呀?”
凌菘叽叽喳喳的说完,发现老头子默不作声,不由问了句。
“你理解得很透彻,我只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教你。”公羊雍明回过神来,脸上变得古井无波,语气却干巴巴的,隐隐有些落寞。
凌菘虽然好奇老爷子为何会有这样的语气,却并未多想。
她问道:“师父,那些人都说我的资质很差,但是不是只要我能借来足够的‘天地之力’,我也能变得非常强大?”
凌菘的目光充满希冀。
“理论上可以。”
“万古以来,不乏一些以凡体走上绝巅的人物。只不过,这期间要付出的努力,可谓是千难万难。”公羊雍明的眸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我不怕困难。”凌菘连忙强调。
她只怕将来兄长顶天立地的时候,自己只能远远的遥望。
更怕未来某一天,等她与兄长重逢之后,又有像羽化神朝这样的势力来强行带走她的兄长,她却只能无力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