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公子调转马头一路疾驰,到得家里,指使家丁装了二十坛子的秋露白。套了马车,坛子上,车上都系了红绸带,赶车的家丁挑了几个年轻端正的浑身上下一律簇新。
看看一切妥帖便带着他的书童重新上了路。他快马加鞭风驰电掣书童与几个随从紧随其后,穿过人潮汇集的早市,奔波在巷陌勾连车水马龙的繁华京城里。
因他的风姿俊容,与豪华的排场阵势,还有他那脖子上,四只腿上都系了红绳银铃铛的白色的卷毛俊马,引得行人无不侧目。华阳公子对于行人的注目,早已习以为常低着头只顾赶路。忽然他的马一个回头在一个士兵的身边停了下来,他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定了定神勒紧了马头双腿一夹,马又跑了几步,但依然频频回头。
这时他的书童剑影和侍从们都赶了上来。
书童剑影说道:“公子惊了马了?”
“不是吧!在这市区怎会惊到它?”公子说。
侍从们七嘴八舌的说指着后面的一个人说道:“是被那个当兵的惊着的,就是那个当兵的!”
华阳看时马依然扭着头,顺着它看的方向,有个士兵弯腰在拣掉在地上的一本书。
华阳公子重又勒紧马头,侍从们帮着拍打马的屁股,马有点生气甩了甩尾巴,头朝着天空扬起前蹄咆哮了几声,依然回头望着着那个当兵的,如若不是有人拉扯着它,估计它得跑到当兵的跟前去了。
“真是邪了,不知道他是给我的马使了什么手段,我去会会他。”华阳公子转身下了马。
围观的人众似乎看出了端倪,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他们慢慢的聚拢过来,目光聚集在那个士兵身上。
士兵正低头拍打着书上的灰尘,并没有意识到有事发生。
不经意间华阳公子的侍从们已站在了他的跟前,带头人傲慢的惦着左脚,双手抱在怀中大声的说道:
“哎!你,你惊着我们的飞雪儿了!”
他话一出口所有的路人都看着华阳。
“呵呵………这么俊秀的公子,名字起的也是俊秀。”有人说。
“胡说什么呢?”家丁制止了人群里的声音。
人们不说话了,都往华阳公子身后去寻找,看的他的那些随从,站立不安的浑身不自在了。他也好奇的回头望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高声说道:“他们是在说我的马,是我的马叫飞雪!”他狠狠地瞅了一眼那匹卷毛白马。
话罢人群中就一片议论纷纷了。
这个道:“嘿嘿……我已为是个小娘子呐”那个云:“怎么给马取个娘们的名字!………当然也有夸马俊的、有喜欢那两些银玲的……”
士兵只因看了马一眼,那马猛的一回头吓的他把手中的书都掉在了地上,面对人家的当面责问他意识到自己看马的那一眼似乎惹了事,所以诚恳的拱手说道“对不起诸位,在下冒犯了。”
被华阳的侍从围起来的这个士兵,七尺之躯,胖瘦适中,挺拔玉立。一身军装穿的纤侬合体,用网巾束着黑亮柔软的头发。
“你这人不好好的行路,怎么跟我们家的马过不去!”侍从激愤的说道。
“在下也的确不知其中原委,实在也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将书塞进怀中,抬起头说道。
他一抬头,不远处的华阳公子愣在了那里,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内心深处埋藏的那个人的形象吗?今天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竟然能比潘安,不输宋玉!走近几步,仔细观瞧。他有挺秀的五官,容色清华,眼波江流,如芝兰玉树般逸彩神飞。京城四公子人人风流各个倜傥,那是因着学识,名气,还有家世与相貌,如若其中少了一项,都不能成立。如若站在这个人跟前,单论相貌都会黯然失色。只可惜人不风流只为贫,他一定出自寒门,这等的人才被埋没在碌碌尘世……。
华阳公子有个不为人道的心结,他跟女孩儿们在一起总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头脑都在极度混乱之中,迷迷茫茫的不知如何相处。跟男儿在一起便觉得清爽,无拘无束。或许是自小离家的缘故,他总是试着改变,跟着他们花街柳巷月宫蝉院里经常走走。但就是没有多少的改变。可是今天跟个大男人,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竟不好意思了起来。
人真的最怕比较,两块玉放在哪里都是玉,但是如若凑到一起马就分出拙劣来了。华阳公子属于那种女孩儿一见都惊呼帅哥的,真正的绝世帅哥是女孩儿见着什么都不敢说的。这一局华阳公子很知性的敗下了阵来。他走上前,推开他的侍从谦逊的、毫无廉耻的脱口说道:“一定是我的飞雪惊着你了。”
这样的反转,看热闹的人群都疯了。大家好像都等着替这个帅气小兵哥打抱不平哩,战争还没有开始却已经结束啦!
男人们一看没戏了忽然想起有事要做,陆续的离开了。老婆子们们怎么好意思留下来盯着俩帅哥,也心有不干的走掉了。
那士兵听到他的话感到受宠若惊,连连抱拳说道:“不是它,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此刻华阳公子只想着,这千年不能遇见的人可是不能让他走脱了,便谄媚一般急切的问道:“这位小哥不知怎么称呼?”
“小兵山东人姓魏,名叫魏南风。”
“魏南风——真好的名字!”华阳夸道。
“只因我出生时是十月;十月里的北方竟刮了一天的南风,所以就叫南风”
“南风、人如其名蔚蔚南风。”
看主人遇到帅哥的这副熊样,侍从不忍直视,都默默无言的散了下去。
“若是今日里无事一定请你喝酒,给你压压惊!”听到华阳公子又这样说他的书童剑影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