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合馆长,这和画不一样,”毛利小五郎难得正经了一回,在听过馆主的自白之后,说话间难免透着警官见到误入歧途之人的惋惜,“你自己也遭到了天谴!”
馆长倒是心情不像在场的这些听众一样沉重,反而将话都说出来之后有些轻松,他语气中带着释然。
“不,不是的,”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副他精挑细选、最为喜爱的那幅画作,笃定的说道。
“就和那副画是一样的啊!”
“画中的恶魔虽然被正义的骑士所杀死了,可是骑士同样也受到了邪恶血迹的洗礼,这代表着他本身也被恶魔所污染。”
他这一辈子眼看着就快要到头了,虽然他年轻时也气盛过、冲动过,可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他早已学会了想三步走一步,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精心设计,每一种可能的后果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也许他这一生过的算不上有多精彩,甚至到头来无儿无女的,孑然一身。但是,唯有这间美术馆,是他最骄傲的杰作,美术馆里的每一件艺术品,都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如果是为了这间美术馆,为了美术馆能继续存在下去……
馆长吐出一口气,看向在场的警官、侦探,欲言又止,如众人所愿地说出了认罪的发言。
“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是个杀人犯了,现在我也成了恶魔的化身啊!”
虽然他并不后悔。
“哈哈哈哈哈哈哈——!”馆长仰头大笑。
他苍老的脸上既不是恐惧、也没有后悔,有的只是尘埃落定的平静。
真相水落石出,案件到此结束,接下来自然是各回各家。
目暮警官让人将落合馆长带走,自己留下来指挥搜查一课完成收尾工作。
毛利大叔也识相的告辞,带着女儿、柯南开车回家,顺便还把园子捎回了毛利事务所,她叫的司机正在事务所楼下等着。
美术馆里的工作人员有的得留下来处理偷卖艺术品的问题,有的做个笔录就可以离开了。
安室透的视线在美术馆里绕了一圈,本来也想混在工作人员中,跟着离开,结果却意外看到芦屋晴明和他的那个朋友鬼鬼祟祟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悄悄跟在了两人身后。
芦屋晴明咳个不停,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停在美术馆外的警车边。
管家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看守馆长的警官,按照芦屋晴明的要求,向馆长求购那副名为《天罚》的画作,和那个盔甲的原件。
馆长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请求,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买下那副画,也许是为了欣赏、也许是为了炫耀,但是我更希望它能留在美术馆里,让更多的人欣赏、让知道它身上故事的人警醒。”
管家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收购,晴明想要这两件应该也只是想收藏起来,但是听到老馆长的话之后,总觉得自己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咳咳,让我和馆长先生,单独聊聊吧。”
芦屋晴明说着,用手撑着管家的肩膀,从他身上直起身,转了个方向靠在警车的车门上,挥手把管家赶到远处的阴影里。
“馆长先生,我相信,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想,总有那么一瞬,咳咳,只是一瞬,你想的是,让每一个看到《天罚》的人,都会想起你,你这个完美诠释了这幅画的人。”
“……年轻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咳咳,以下只是我的一些猜测。”
“咳,你精心计划的,不只是杀掉那个,想毁掉你的美术馆的老板,或者栽赃那个,对待艺术缺少敬畏的雇员。”
芦屋晴明抬起头,看向警车旁树立的路灯,灯光昏黄,飞蛾环绕,他接着说道。
“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用这起‘艺术’的案件,引起舆论关注,让你的美术馆此后,都只会是美术馆。你在计划时,有多少是出于对老板的恨、有多少是出于对美术馆的爱,又有多少是出于……”
“咳咳,想要让所有人看到,你对艺术、对《天罚》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