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妙人面上羞涩,不敢乱动,将脸颊又贴回他的胸膛,小猫似的窝在他的怀里,小手指头在他胸口画圈圈。
嬴陆离没有移动位置,就坐在这张黑檀木椅上,扣着她的腰身,……
他又将她按进木椅里。
“王爷……”她扭头抗议,委屈巴巴,“妾身膝盖疼……”
她每日都要进宫跪两个时辰,虽有软垫,可难免膝盖和腿儿酸疼。
他抚上她的膝盖,终是将她抱起,换到床榻上继续。
今夜他没对她逞凶,事罢便将她抱进浴房洗净身子,后又将她抱回到床上。
尤妙人依偎在他颈窝,手搭在他胸口睡,一如前世依赖他,缠着他。
“你爹爹走到哪里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尤妙人一震。
“按着脚程算,应是走到一半了。”她声音绵软。
“你将闺阁中从小侍候在旁的婢女全都遣散了?”他薄唇贴上她的发顶。
从平侯府几乎已空,他不生疑才怪。
“珠儿环儿她们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放回乡嫁人了。我爹爹不喜府中有太多人伺候,此番离开上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府中用不着那么多下人,我就让管家将人全都遣散出府了。”
“爹爹为了我才多年不曾离京,如今我已嫁人,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往后有王爷庇护,爹爹自然能放心远游。”她对他表着衷心。
“记住你说过的话,永远不许背叛本王。”暗夜中,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冷意。
这句话她听他说过很多次,每一次听到尤妙人都不禁背脊发凉。
没人真正走向过他,也没人真正爱过他,而她是第一个主动走向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曾对他说生死相随的人。
*
太子嬴奕下葬当日,恭王嬴昱被处车裂,行刑前他才得知他的母妃已被丧失理智的皇后赐死,他的母族也已被满门抄斩。
临死前他形同疯癫,一遍遍质问,“我有什么错?”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难道不该死吗?凭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父皇!为什么啊!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杀我!”
“你去查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
他再不甘也没人听他辩解,坐在太极宫里的人仿佛能听到他四肢被撕裂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半分动容。
太子和恭王死了,天启帝一下失去了两个儿子,储位悬空,动摇国本,太子的两个遗腹子还未出生,辅政之职须由成年皇子担任。
荣王嬴曜才能出众,一直辅佐东宫,理所应当是最佳人选。
但当天启帝给荣王加珠进封,赐协理朝政之权,并且时常出入太极宫,安国公和庆国公都坐不住了。
这大魏的江山终究是嬴家的,皇帝怎么可能有耐心等两个还未出世的婴儿将来继承大统。
历来皇帝都防着外戚干政,不然天启帝放着皇后的表侄不选,为何偏要选富可敌国的安国公府的嫡女为太子妃,还不是为了制衡窦氏权力过大威胁皇权?
他们不能任由荣王坐大,等到荣王能率领群臣,届时他们想做任何事都为时已晚。
眼下他们一致的谋划是要找人来分摊荣王的权力,这个人必须是天启帝的皇子,但是不能有作为,要是一个可控的傀儡。
他们想到了最不受天启帝待见,眼瞎腿瘸,连上朝机会都被剥夺了的宁王。
于是,就在天启帝加封荣王嬴曜之后,安国公和庆国公一同上奏,请皇帝体恤宁王身有残疾,曾冒险为父求药,允许宁王重新上朝。
另外安国公还联合朝臣党羽,想为宁王嬴陆离争取“三司”之职。
“三司”可参议国家大事,亦有辅政之责。
一时间赞扬宁王‘舍己为父’之声不绝,更有满腹才学之士专门写了赋词来歌颂宁王‘美德’。
有安国公和庆国公暗中推助,朝中众口悠悠,天启帝再不待见他这个儿子,也无法再忽视他的存在。
仅过了几天,就有圣旨传至宁王府,嬴陆离重新穿上一袭绛紫色朝服,踏入九重宫门。
只是天启帝虽认同让宁王位列“三司”,却不是能掌军队的司马,而是主管营造的司空。
接下来,满朝上下都见识到了天启帝有多厌恶他这个儿子,宁王刚上任,天启帝就将多年未曾修建完成的歌鹿台交给他来完成。
天启帝宣旨,天启二十四年岁除接见番邦使臣朝贡的晚宴要在歌鹿台举行,歌鹿台无法按时完工,就说明宁王难当大任,到时候还是会免了他的职务。
且不说歌鹿台主宫殿迟迟没有封顶是因为建造难度大,另外国库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填充宫殿的装饰。
天启帝并未允许户部向宁王开放国库,换句话说,修建歌鹿台的钱从哪里来得宁王自己想办法,皇帝这是压根儿没打算给宁王机会!
尤妙人带着七剑和沉香,提着食盒来腾云阁,文钦和丘俭正在阁中与嬴陆离议事。
守门的侍从就这么放她进去了,她恰好听到他们在谈银钱问题。
“王爷修建歌鹿台需要多少银子?”她偏头探问,小心插话。
文钦和丘俭都转过身朝她看过来。
“妾身昨日跟霍蔺算了一下账,妾身在西市开的小铺子马上就要盈利了,以后赚的钱都给王爷。”她眼含天真,对他掏心掏肺。
文钦和丘俭神情古怪,又转头去看他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