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林之孝家的也不错,到底是个实诚人,不敢就这样瞒着主子。”
“是。今日一大早,二老爷细细问了,赏了她男人管事之职,众人还有不服的。现下看,倒也是应当应分的。”
贾母便说:“叫她也跟着你做事吧。瞧着言语上不大灵光,倒难得心诚,又灵透。”
“可不是嚒,他们两口子整日天聋地哑凑成一对儿,不曾想却是这样心里有数的人儿。”
“哪能个个都像你那婆婆,嘴上、心里都来得?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偏又行事做人惯能讨人喜欢。这样的妙人儿,我看你哪里再寻一个来?”
“老太太这回可是说错了,我不信普天下就再寻不出个妙人儿来。别的不说,咱们家珠大爷的新媳妇,还有日后琏二爷,东府荣大爷,这些老太太的孙子、重孙子们娶的新媳妇里,未必就寻不到这样的妙人儿去!”
贾母听了越发高兴:“很是,这话说得很是。那咱们可得好生寻一寻,千万要给我找个这样的孙媳妇来。”
……
另一侧舱房内,王夫人正伺候着贾政躺下午歇。
“船正行着,晃晃荡荡倒好安眠。”
贾政歪倒在榻上,和王夫人闲话家常。
“往前就到津塘渡了,可算是离中京不远了。想来必不会再有昨夜那样的贼子,老爷尽可安心睡一会子。”
“说起那贼,真是叫人心惊。昨夜他们自水里被捞起,一时三刻竟就死了。珠儿说,恐怕还是金陵城里那伙子杀人恶魔。”
“青天白日,甚杀不杀人的。不过两个毛贼,家下人已留下送官就是了。咱们往前进了中京,任他是魔煞恶鬼,也再跑不进咱们府里喊打喊杀去。”
贾政便不再言语,困倦地狠了,一时沉沉睡去。
……
“珠大爷,你可如何谢我?”
可人领了贾母的命往贾珠房里送安神汤,正叉腰问贾珠要谢礼。
“姐姐要甚么就说。还请姐姐坐下,先同我说说,昨夜,她……可吓到不曾?几时睡去的?她见了你后,可曾问过我什么……”
“呸!”
可人笑着啐了贾珠一口:“说来都是大家子的爷们儿,又不曾缺了屋里人,何至于这样急头贯脑一副死害相思的模样?后头船上那位正头娘子,倒不见你这样着紧了。果然你们男人都是妻不如妾的?看我不把你方才的模样学给老太太去。”
“可人姐姐再不会如此促狭。再者说,纵你学给老太太又如何?”
贾珠笑了起来。
可人也顿时失笑。
“好了,不同你顽了。你那叶家小姐好得紧。昨夜我去和她讲了原委,她知道贼人已伏法,便安然入睡了。今早丫头们捧去的食盒,都吃了个干净。叫我说,那倒难得是个心大的。爷要担心也该担心李家小姐,你和夫人都亲去宽慰了,那李家小姐仍是一夜无眠。咱们大小姐素性体贴周全,竟是也陪她说了一夜的话呢。”
“是么?”
贾珠对李纨不置可否,倒是接口说:“元姐儿本就爱走困,在家里还时常睡不安稳,如此可是苦了她了。这安神汤可送了她那里了?”
可人摇头叹气:“该操心处倒不见你如此操心。老太太哪里会漏了大小姐那里?连着李家小姐也都喝了汤,这会子怕已睡了。”
“唉,人人都有,只她那里,恐是没有的吧?好姐姐,不若你把我这盏给她送去可好?”
可人见贾珠如此,口中直念“阿弥陀佛”,边往外走边说:“非但我不敢,我劝爷也使不得。看叫夫人知道了又恼了呢。”
贾珠无法,眼瞧着可人走了,他也只能枯坐,对着叶莲所在的船舱处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