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王夫人已经哭湿了几条帕子,抱着元春哀哀抽泣着只知道叫贾珠的名字。
元春红着眼连声抚慰道:“大哥哥最机灵,大哥哥有鲲皮锦,大哥哥一定无事……”
后街上,不少奴仆小院也都亮起了灯,往来穿梭在荣府角门处的奴仆不断。
鸳鸯披衣站在院里,夜色掩映下,清晰可见皇宫处有道冲天的火光明灭不定。
“都子时了,府里主子们还没音讯?”
金彩家的问着陈书新,满心惴惴不安。
“我将才在角门处打探消息,听说宫门都锁紧了。金大叔跟着赖大总管往镇国公府去了,应当不会有事,婶子莫急。”
金彩家的点头,又拉过翔哥儿和鸳鸯的手,紧紧握住,朝火光方向张望着。
“妹妹,你哭甚?你担心老太太嚒?莫怕,只一处走了水,皇宫那样大,人又多,岂能叫人伤着了?”
翔哥撩起衣袖去给鸳鸯擦泪。
鸳鸯都要急死了。
如果只是普通走水,不应扣着人,锁了宫门。
这样情形,最坏就是宫变,那是要死人的。
比尔、老太太、贾珠……
鸳鸯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心焦惊怒却也无法,急得直落泪。
城外,王子腾披衣起身,在京郊军内的营帐里,就着烛火将手里的纸条点燃,和一旁急匆匆赶来,外袍都没穿好的刘襄道:“冯通传信,摘星台大火,慎、仁二王及诸皇子皆殁。顺王伤。”
刘襄目瞪口呆道;“冯将军乃御林军左领,他的消息一定真切。这,这是要翻天了……”
朝中无人不知,慎亲王乃太后属意的太子人选。
皇后无子,娘家又势弱,一向谨小慎微,不偏不倚。
皇上虽还无任何表示,但素性纯孝。
朝中上下皆视太后之意为帝心所向。
“顺王。”
王子腾说完皱了皱眉头。
“若是……顺王比之昔日唐宗更甚矣!”
刘襄咧嘴惊叹。
“且看他后招。”
王子腾摇头道。
良久,他忽然惊道:“珠儿!”
……
此时的皇宫内,皇帝亲卫龙禁卫守住各处大小宫门,御林军则锁住各个宫苑,畅春园更是被完全隔离开来。
众宫人将已经哭晕的太后和皇后,及后来赶到的慎、仁两位王妃都架到凤辇、车架上,抬回了寿昌宫。
首辅苏格知额头已是鲜血淋漓,却拒绝太医包扎。
他跪在皇帝面前继续叩着头,劝他退出畅春园,以商后事。
昭德帝悲痛欲绝,望着冲天火光吼道:“九子火噬,父若独避,禽兽何如!”
“天下民,皆帝子!九子蹈火,万子在渊,父若临火弃渊,兽亦不如!”
苏首辅脱冠泣血直谏,银白的苍老头颅磕在帝足之上,额头鲜血便染红了皇帝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