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高等学校的校园很是精致秀美,难得的来一次,梅溪好好的逛了逛。
这里无疑是年轻人的殿堂,到处充斥着青春洋溢、热情活力,和荷尔蒙。青年男女花前月下,亲密好友三五成群,说着不知愁滋味的话,炫耀着年轻无敌的青春;但又不全是如表面看见那样伊甸园般的祥和美好,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骄傲的男女脸上也会有隐约的暴戾和嫉妒表情,笑着的天真眼神里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洞茫然,角落里孤单的身影有着骨瘦嶙峋的肩膀和痉挛着握紧的拳头……
原来再怎么与世隔绝的乌托邦,也会对外面社会有所折射。当学术和思想不再成为教育的内容,无处安放的青春没有宣泄的途径,狂热好斗就成为转移的方向,可是联盟似乎没有跟谁开战啊,那么年轻人们多余的荷尔蒙都转化成了什么?梅溪不明白。不过这种政治和国家层面的问题,她没有那样的眼界和高度,看不懂是正常的。
但秦莯肯定懂,而且他正在向有利他的方向引导。在这里价值从来不可能中立和自由,所谓课堂不能成为公众集会讲坛,教师不能向学生推销自己的政治理念、社会价值,学生应该对主义、人生、宗教这种终极价值自行选择并不可行,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没有其他的可供选择的价值体系。人们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灌输,只要是官方宣传出来的,他们很轻易就全盘接受,甚至连其中的矛盾之处都不会注意到。
懒洋洋想着这些,梅溪没什么劲头的逛到街上,看见硕大光屏上正播出秦莯刚才在炎黄高等学校的演讲,姿态挺拔目光坚定。看着看着,梅溪渐渐跟周围人一样,有些痴了。
她觉得耳边听见的不是那些激励人生的言论,而是昨天晚间,他停留在她耳边的,轻轻的呼吸和情话。
梅溪怔怔的留下泪来。只有混迹于人群中,她才敢肆意宣泄自己的感情。
大多数人在恋爱时总会想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他或者英俊,或者有才华,或者有权势,或者对自己好,但最最重要的是,我爱他,那么一切就不应该成为问题——只有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才是唯一合理的举动。
可这正是造成世间痴男怨女的原因。他们就像把自己塞给一个明知是邪恶的魔鬼,因为是爱慕的人就忽略了它魔鬼的本性,忘记了它首先是魔鬼才是朋友、爱人,你也不会成为那个唯一的例外。
当然梅溪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把秦莯当做魔鬼,虽然他诱惑人心的本领是一样的。在情之所钟和坚持理想之间,选择理想的人很勇敢坚韧,梅溪知道秦莯的选择——而她,一直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为了不迷失在这陌生的世界中。
可是她也贪恋温暖、思慕才华、渴求感情,这些仿佛就在眼前,再走一步就唾手可得。然而,这一步迈过去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梅溪不敢赌,不敢把自己的命运押在别人身上,即使这个人是她思之若渴、心之所系之人。她怕痛,不知道身体上的痛和心灵上的痛,哪个更难忍受一些,为了得到精神上的自由,只有两者都要学会忍耐。
公共悬浮车平稳而快捷,梅溪坐在上面,浏览着窗外的风景,重新调整好心情,但仍然希望这辆车的前方永远没有尽头。
有时人们敢这样有恃无恐的想着永远,其实是因为总有一个确定的归宿在等着你;再怎么不愿承认,沐风堂也已经成为梅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回到时,陈锋转告梅溪,秦莯会工作到比较晚,不用等他晚饭。
闻言梅溪松了口气,作为老板,秦莯真的很宽容,博学的他还是良师益友——就算他们彼此要的对方都很吝啬给予,但现在这个状态,不管能持续多久,梅溪都是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