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如开始一样惨烈——艾卡城的动乱,从开始到平息都是名兰城布的局,目的是想震慑那些对联盟有异端想法的势力,杀鸡给猴看。他们一家三口被驱逐出艾卡城,收回身份,成为流民。
跟着流民队伍一路漂泊来到布森城外驻扎后,特蕾莎以丈夫的反叛和怀孕为理由,拒绝一切劳动,生活的重担终于把这个本来就元磁污染严重的男人压垮了。临死之前,他还被逼着为妻子拉皮条——联络他在布森城中的昔日同僚,为她另谋出路,——唯一的要求是在他死后别抛弃孩子,把他们养大。
这个终生都生活在骗局中的男人,以死不瞑目的姿态,向这个世界问出最后一声“为什么?”
那时哈图鲁将将八岁,是父亲的忠实拥趸和天然同盟,可想而知父亲的去世对他打击有多大。后来,他几乎把父亲临终前让他好好照顾妹妹的话当做对父亲唯一的回报,虽然父亲明知道那个出生就有残疾的女儿根本不是自己的骨肉。
“那个女人对爸爸所承诺的把我们养大,不过就是每周送点吃的来,到后来我十二岁就变成每个月过来,再到上几个月根本就没露过面。有一次我们实在没有吃的,我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托人帮我弄了个临时入城证去找她,结果她对我说我十五岁了,她的责任已经完成,从此后我需要自己养活自己和妹妹。”哈图鲁甩开手里拿的树枝,“所以我就只能拼命。去城里接活基本看我太小不要我,去山里打野兽也常常是被野兽打的份儿。遇见你时正是我熬不住的时候,那时就想,死就死吧,至少给萨曼莎挣下多点营养剂……”
男孩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变得哽咽,他始终低垂着的头下的地面,留下斑驳的水滴的痕迹。
梅溪轻轻扶着男孩颤抖的双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重复:“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哈图鲁摇着头,“她这一阵子频繁过来,一定没存着什么好心。你看连萨曼莎都被她说动了。你也要小心,我最怕萨曼莎告诉了她你的事情,她会对你不利。”
梅溪点点头。心里想,还有十几天就是她到布森城跟交流队汇合的日子,这期间她小心点应该能平安度过。
不过明天,明天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布森城一趟。明天就是秦莯大婚的日子,这么久了,她的情绪酝酿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宣泄一下了。
连日来的心神不宁让梅溪心烦意乱,她还没意识到这是有事发生的预兆,仅仅简单的以为是被对秦莯的思念和他大婚的消息所扰乱。
为了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也为了转移哈图鲁的注意力,她向男孩提起风铃草。本来她是想风铃草再长大点时,详细跟两兄妹解释的,为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一点安身立命的资本,算是她走后留给他们的报酬。
哈图鲁没想到梅溪留下这么好的东西给他们,他从梅溪的只字片语中完全能看出风铃草的价值,女孩无偿无私的送给他的是他能够凭此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从此后不必用命去拼的大好前程。
除了感激哈图鲁已经没有别的言语,但言语算什么,他一定会用所有的行动来证明,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刻拉他起来,又给他支撑的女孩,他有多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