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将手指粗细的浸泡过桐油的麻绳缠绕成一圈,佩戴在身上,脚下一跳翻进了金陵楼的后院。
后院这里是摆放杂物还有煮茶的地方,王路径直往摆放杂物的马棚里一靠,身上撒了一些杂草,之后便一动不动。
眼睛也是直接闭上。
王路以前就有一个感觉,如果有人盯着自己的话就会心有感应,有时候一直盯着别人看,那人大多数情况下也都会回头。
既然如此想要隐藏好,就得尽全力将他能想到的地方全部遮掩好。
在这之前,王路也已经乔装去金陵楼查看了里面的摆设情况,方便到时候出手。
他可不打算早早出手,必须得让郭真感受一下恐惧才行,不然救了之后郭真跟王路谈理想,那王路可就要发飙了。
日头斜下之后,王路脸上已经感觉不到炎热了,不过周围还是有着氤氲的热气。
此时正值阴历七月半,本该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但说实在的,此时的天气和后世秋天或者春天的天气差不多。
也许是等的太久,王路思维甚至发散到开始思考小冰河期这种天象变化了。
空气中马粪味儿飘荡着,但王路除了刚开始被熏的流眼泪之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味道了。
嗅觉是最容易适应环境的五感之一,这个时候对气味的判断基本上就已经失去了可能,只能通过通过别的感官观察,等待丁白缨一行人的到来。
好在王路不用等太久。
砰~
唰~
忽略!
三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金陵楼后院,呈品字形站立。
“师父,郭真刚刚进去,我们现在动手吗?”丁泰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模样轻松的问。
在丁泰身侧是身段苗条的丁翀,一手持盾一手圆月弯刀,稍显紧张的问:“这会儿后院没人,人全部在里面了,到时候动手势必惊动其他人,我们可能会有麻烦。”
“我们有麻烦不要紧,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牵扯到明公身上,不然师兄那边交代不过去,我们也会成为天下的罪人。”丁白缨握紧身侧戚家刀刀柄,抬头望向金陵楼中,点点绰绰的黑色人影在灯火中晃动。
此时已经夜深,中元鬼节祭祀活动众多,却不包括娱乐消遣,如今里面的人大都只是金陵楼的伙计了。
“所以师兄交代,一个不留。”丁白缨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手中却已经抽出了戚家刀。
“我去前门堵着。”丁泰沉声说道。
见丁白缨没有否定,迅速绕过马棚离开了,不多时传来一声竹笛的清脆音色。
丁白缨顿时抬脚踢向大门。
砰!
郭真心中忐忑,这大晚上的约他来金陵楼要说什么呢?
若非落款是北斋先生的话,他还真不一定去。
北斋是信王的好友,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他正好是其中一个。
而且与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北斋其实是女人,如果让魏忠贤知道一直用画作讥讽他的其实是一个女人,恐怕魏忠贤要气成八千九百岁九十岁了。
“这茶太次了,跟宫里喝的相比简直是尿,比尿都不如。”郭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砸吧一下嘴,噗的一声全都给吐了出来。
跟前的伙计连忙上前安抚客人情绪,这公公的辨识度太高了,那嗓子一开就知道是无稽之谈。
掌柜的也早就交代过必须伺候好这位大人,不然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啪!
小伙计干净利落地给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之后,小伙计苦着脸说:“对不住公公,您稍等,我再给您换一碗好的。”
郭真挥了挥手,也没计较什么,这心里装着事儿呢。
伙计拿着被打翻的茶盏走向后院,脸上有些不服。
此时楼里一共八个人,除了郭真是客人之外,其他都是金陵楼的人。
也就是说六个干活儿的外加一个掌柜的就伺候那么一个客人。
今日中元节,伙计也想早点回家给死去的爹娘烧点纸钱呢。
可是就因为这个公公是掌柜说的贵人,害怕人家觉得怠慢了,就把六个人全部绑在了这里。
伙计心中不忿的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前,伸手开门的时候却没注意到隔着窗户纸对面有两道漆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