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提笔:
【你说得对,我今天想了很多,确实很不理智,但是这个孩子,我觉得很不一样,她能成大事,就算不行,也是条生命啊。】
温邱没有说话,沉思着不过很快,他就点点头。
“好,听你的,姐。”
第二天的时候,温邱就去问温阮,愿不愿意待在这,温阮听了之后,眼神里仿佛带了光,用力点头。
温娘微笑着看着她,让温邱帮她传话。
“这孩子长的可爱,又温婉,就叫阮吧,跟我们姓。以后,你就叫温阮,听到了吗?”
温阮点点头。
“那你说一遍,温~阮~”
“温…阮…”
“唉,对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温阮看看温邱,又看向温娘,她跑过去抱住温娘。
“从今天开始我们会教你识字,你学会了就算我不在也可以温娘交流,所以要多开口说话,好不好?”
温阮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好”
“唉,这就对了。”温邱也笑了,摸了摸温阮的头。
温阮就这么开启了新生活,她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温娘每次都惊讶于她的天赋,才半个月,她就学会了很多基础的字词,虽然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但是已经好转了很多。温娘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经常哼曲子,温阮也跟着学。虽然她还小,但是力气却不差,用温邱的话说,比一些男娃娃还要强。温邱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跟着温娘一起做家务,一切都在好转。
……………就好了。
一个半月之后,温娘病了,温邱找了很多方法,花了很多钱,一直好不了,慢慢的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一直咳嗽。
“温娘,喝…药。”
温阮将熬好的药汤摆到她面前,现在的温娘面色苍白,容貌也显得憔悴的好多,不过依旧对着温阮挤出笑,将药汤喝下。
“温娘,家里…缺东西…邱哥…给了我…纸条,我…出去。”
温娘微笑着点点头,温阮便起身出去了。
集市对于温阮来说并不陌生,温邱带她出来了很多次,让她熟悉这个城市。对于她来说,只是照常买东西。
现在东西不好买,她一个孩子,讲价也不方便,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买到东西。
买完纸条上的材料后,温阮打算直接回去,一抬头,她看见了远远的有个人在盯着自己,再一看,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是那个青楼的老板,她吓得转头就跑。
老板自己也没想到之前找过的错刀还能再找到人,她本来已经放弃,此次来错刀只是来购买青楼所需的材料,本来只是有点怀疑,但是当她看见那双紫罗兰眼睛后,当即吩咐属下赶紧去追。
温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左拐右拐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到家。
“温娘!温娘!他们!追我…”
话还没说完,院外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响起,还听见有人翻墙进来,温阮打开一条门缝去看,这人腰间配的武器可以看出是个守武。温阮当场就哭了。
“温娘…我…不想回去…会死…”
温娘也没见过这场面,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打算起身,温阮见状,赶忙过去扶她,温娘直接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守武已经将院门打开了。
“小畜生!终于让我找到了!给你吃给你穿给你喝的居然还跑!我回去非得打断你的腿!”
老鸨恶狠狠的说道。温娘下意识将温阮护在身后。
“怎么?还护上了?我跟你讲!这畜牲是我花钱买来的!想赎人啊?给钱!”
温娘眼中不露恐惧,盯着她,转身去屋里拿钱,她将钱往老鸨那一丢,老鸨清了清数量。
“不够!”
够不够,当然由她说了算。
温娘又转身去拿纸条,写了字,让温阮去给老鸨,温阮怯生生的过去将纸条递过去,老鸨抽过来,温阮像受惊的小猫赶紧跑回到温娘的身边。
老鸨看完纸条,眼神狡猾,“这可是你说的,别想耍花招,到时间了我来拿人。”随后带人走了。
“温娘…钱…你…”
温阮哭着,温娘抱住了她,给她安慰,这时温邱回来了,看院子里一片狼藉,赶忙跑回来问怎么回事。
“姐!那可是你的续命钱啊!你怎么…”还没说完,温娘就打了一下他的手,拿了张纸条奋笔疾书。
【够了!你别想瞒我,我自己什么状况我不清楚?那些钱顶多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但是这些钱可以救小阮!小阮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以后一定能有一番成就!用我这个死人去换一个活人,值!】
温邱流泪了。
“姐…我…”
之后便再没有出声了。
一个星期后温娘就死了,在这一星期,她教了温阮最后一首曲子,温娘总是面带着微笑,不让温阮担心。这首曲子,赫然是那天温阮在下雨路上与无祸同行时哼的那首。温阮跪在温娘的墓前,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没有哭出来。
回到家,温邱失魂落魄的样子。
过了很久很久,他站到温阮面前,丢给她一个钱袋,道:“明天你走吧,再也别回来。”
温阮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没说,眼泪打转,给温邱重重磕了一头。
夜里,温邱没睡,只是想着温娘死前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
【那些钱不够把小阮买下来,我立了张字据,那老鸨心狠手辣,到时候肯定没有钱了,官方的人可以找上来。虽然对小阮很残忍,但是得把她赶出去。】
话到这,应该还有后文,但是除了几滴泪痕,就什么都没有了。
……
温阮已经在大街上流浪了几天,她已经很努力的省钱,一天只吃一顿,买的是最便宜的食物,但是温娘赎她时已经花了很多钱,家底被掏空了。
她没有离开错刀,温娘死之前有个习惯,会定时清理自己写过的纸张,但是没完成的温娘会一直留着。
温娘最后的纸条,她早就看过了,她不走,就是怕温邱也会受到连累,如果会害到温娘的家人,她会回去的。
下雨了,她干脆躲都不躲,抱着腿坐着,靠在一面墙上,她看向那些热气腾腾的食品摊位,眼中满是向往,但她没有一点偷的想法。一个客人买了个烧饼,打着伞,边走边吃。她直直的盯着,那人嫌弃厌恶的看了一眼,赶忙走远了。
“妈妈,下雨了。”一个孩童大叫,小孩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的。
“好啦别贪玩了,快回家。”妇人虽然眼含忧伤,话语却温柔。
她把头埋进双膝,好想这么去死,她这么想,死了也比回到那里好,死了就可以去见温娘了,死了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死了就会解脱。
每个想死的人并不是想死,只是不想痛苦继续下去。
她感觉眼泪好像要出来了,但是她憋着,不让自己哭,但她还是哭出来了,身子一颤一颤,呜呜咽咽。
她感觉雨停了,但是周围还是有噼里啪啦的嘀嗒声,她抬头看,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撑着伞,是金平凤,凤姐微笑着看着她。
“哎呀呀,这么漂亮的女娃子,谁这么狠心把你丢在这的?哎呦,这双眼眸好生漂亮呐。”
她听到别人对她的评价时,最多的就是她的眼睛。她看向凤姐的眼睛,就是普通的漆黑眸子,但她看到了跟温娘一样的眼神,温暖了她本来僵硬冰冷的心,重新跳动。
“小女娃,不嫌弃我吧?跟姐姐走,怎么样?”金平凤给她擦了擦眼泪,丝毫没有嫌弃她脸上的泥泞。
温阮轻点了点头。
“真乖,有名字吗?”
“温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