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早晨，犹如一幅宁静致远的画卷。

尘埃山色状，云雾日光寒。

无祸越来越嗜睡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看，已经九点了，加上他昨天的睡眠，按理说应该是够的，但他现在却依旧朦朦胧胧，脑子昏沉。他有防备的睡眠很浅，不会放过一点风吹草动；但当他毫无戒备的睡着时，就算是他脑子也会像被车撞了一样犯傻。

感受到怀中的温香软玉，他习惯性的搂紧，脸也贴近几分，怀中软玉也是配合的靠拢了几分。但是当他嗅到那不同以往的清香时，他一团浆糊的脑子动了几分，随后，彻底通畅。

温阮的体温，有那么高吗？

他一个激灵，不顾脑子昏沉疼痛，坐了起来，赶忙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怎么了？”云心抱上来，困倦呢喃道。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云心就躺在自己身旁，衣服有些褶皱，她穿的很薄，勾勒出曼妙的身躯和饱满的线条，然后还看到了两个不该看的王维诗里的红豆。

大家都知道的，男生早上起来会有boki。

他赶忙转过身去，心头火气一上，只感觉脑袋眩晕，直接倒了下来。

云心其实早就醒了，她睡得特别好，她本来计谋在无祸醒来前离开的，但她实在舍不得他，便又陪着他继续睡，就这么一直贪心，贪到他醒来。

云心从身后抱住他，脑袋靠在他的肩窝处，几声轻哼，柔软的触感贴紧他的后背。

“早上好，想要什么，我吩咐人去搞，或者……。”

一口幽兰吐进他的耳中。

“我陪你鸭～”她的语气温和平常。

朦胧的双眼含着无限的恋情，如同缭绕着云雾的深邃湖水，神秘又充满魅力，转动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又是一个激灵，推开云心，抱着被子。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用脸打你的手，他一个睡着了的人，能做什么？

云心被他一推，倒在枕上，揉了揉脑袋。

“你猜～”她眼神狡黠，甜甜一笑。

“说真的！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一着急，声音大了几分。

云心被他这声音唬住了，愣了一会儿，看着他，似乎就要哭。

他凶我。

这话说的着急，潜台词其实是问云心有没有做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睡在一起。”她有些委屈道。恋爱脑总是会把对方的一些行为放大，同样的，对方的一句好话就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全给抵消了。

“那便好。”他松了口气，起身穿衣，准备要走。

“你就要走吗？”云心跪坐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言语中充满不舍。

“嗯。”他取了刀，已经整理完毕。

“至少让我给你换个药。”

“不必了。”他几乎是逃出去的，全程不敢看云心的表情，生怕自己心软。

云心呆呆的望着关上的大门，控制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无祸大混蛋……”她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枕头上。

果然生气了吧？

不然为什么会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怕我？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

她打着打着，便抱着枕头躺着发呆。

无祸……

………

无祸不知道去哪，也不熟悉路，加上自己头疼脑胀的，便想找个亭子休息一下。

过了会儿，他便找到一处亭子，看起来有人了，但他头疼的难受，只能先暂定在这。

“哟，这不巧了吗？”亭中人朝他招呼道。他再一看，哈莫，天命，浮岚，三人组就聚在一起，围着一盏茶。

见是熟人，他也安心许多，便随意坐下了。天命也给他倒好茶。

“无祸，你身上好香。”浮岚一句话，原本安逸的氛围转变的有些古怪。

不是，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

见氛围有些尴尬，浮岚赶忙解释：“这是云心身上的香，虽然很久不见了，但她身上的那味道我还是很熟悉，一闻就知道。”

得，这下轮到无祸尴尬了。

“啧，恶心。”哈莫淡淡道。

“不是，你听我说……”

“你把云心也给吃了？哦昨天晚上……”

“有完没完？我让你昨天救我……”

“无祸，小妹她其实……”

“都听我说！！！”

他深呼吸一下，对着浮岚问道：“真的很明显吗？”

浮岚也没想到他这么问。

“嗯，我们这种常年练武的糙汉哪有体香。”

“完了……”他微微苦着脸。

“温阮一定会砍死我的……”:

“坐拥齐人之美，你却还在顾忌这顾虑那的。普通人要是知道有两个美人对自己心动，早就开后宫了。”天命笑道。

“那能一样吗……”无祸叹了口气。

“我只当她是尝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对些清粥小菜有胃口而已，时间久了，她自会明白的。”他道。

天命和浮岚对视一眼。

“听闻吃了太多苦的人，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甜，就会沉迷其中，内心渴望。传闻神曾经帮助一个天生的瞎子恢复三天视力，当他重回黑暗时，却受不了而自杀了。”天命道。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云心对你是绝对真心的。”浮岚道。

“你们昨天不也……”

“打住，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干。”无祸赶忙打断。

浮岚一听这话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家小妹什么性格他可太清楚了，起码已经把他亲了，从这身上的味道来看，昨天多半也是睡在一起了。

“真的不考虑云心吗？她可等了你三年。”天命突然神色正经。

“你们是不是受了她的贿赂啊？我现在跟温阮好好的，甜甜蜜蜜过日子，不说娶云心，突然跟她说我在外面有了人，像话吗？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就随心而动，这是一种不负责。”

有些时候不能以现代目光去看以前，古代有钱人家娶个三妻四妾什么的，都是正常的，若妻子地位低下，甚至不需要商量。说是一夫一妻制，但其实也就是个名称罢了。

天命看着他。

“鎏金王朝是允许守武有两个妻子的，但她甚至不敢说为妻，只是说为妾，哪个清粥小菜何德何能能让云家家主甘愿为妾？”

“我怎么知道啊？三年前救的一个女人突然在我跟自己爱人热恋的时候突然跑出来说要跟我结婚，这谁会接受啊？你们不考虑温阮的感受我得考虑，因为我是她爱人！”

天命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印象里，无祸一直是个谦和温柔的人。

无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不知道自己性格怎么了，喝了口茶。

“抱歉。”

气氛再次尴尬。

“虽然云心不让我们讲，但我还是要说。”天命缓缓道。

“无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三年来得罪了那么多人，却平安无事？”

无祸瞳孔骤然一缩。

他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确实没想到是因为云心的原因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期盼的，就算是一个大饼，也是一个人为此活下去的动力。曾经的他觉得自己烂命一条，于是便打算遇到什么大恶人，就直接杀了，就算自己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但是他却有如天助般，对方要么发现不了他的行踪，要么就是半路出了意外，到最后，天命下令，只好不了了之。

一直是云心。

她救了无祸不止一回。

在外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云家大小姐，雷厉风行，高不可攀。即使是云家子弟，也大部分都淡忘了云心当初最凄凉的那段经历。

她就像一个躺在街头淋雨的乞丐，但与乞丐不同的是，她没有乞丐的自由。

低级的药膏，平常的话语，是个人都能讲出的几句大白话，一颗还未被污染的少年心，一个平淡而不平庸的人，她就沉迷进去了。

最后留在记忆中的，总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在脑子里烙刻下无祸的身影，日思夜想，甚至为此去学了画画，就为了心中的那个人，看着画上的模样，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他的脸总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也可能是自己对于他的外貌细节淡忘了，但唯独那双眼睛，她念念不忘。

太像了，明明没有爱慕，但就是她小时候幻想的眼神，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懂爱。这双眼睛的变化她记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的平静冷淡，到最后渐渐有了高光。那天晚上的满天星辰，也比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她回到云家之后，看遍了所有人的眼睛，却没有再看见与他相同的眼睛。

当她得知无祸已经有伴侣时，几个晚上彻夜难眠。

她的梦境也变得可怖，每次入梦，不多时便会看见那个人死去的身影，那个人与他是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