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感到自己近日越来越力不从心,连刻刀都拿不稳了,时常觉得胸口窒闷,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白日刻木,夜晚凝练识海,将刻上偃师鲁的物件儿都换了下来,识海却依旧是互不相融的水滴模样。
在任天宗宗门遴选渐渐临近时,木生堂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们掌柜的呢?我家公子有事找他!”面相刻薄的男人一把推开迎上来的伙计,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刘婶,吊梢眼一扬,毫不客气地问道。
刘婶赔着笑脸上前几步:“客官稍安勿躁,不知客官有何事寻掌柜?”
那人鼻腔哼出笑,闪着精光的眼睛上下巡梭刘婶,说话尖酸:“哪来的老帮菜?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让你们掌柜出来!”
刘婶讪讪笑着,刚想说些什么,一旁被推开的伙计上前一步,将刘婶护在身后,时时挂着的笑也落了下来:“掌柜事务繁忙,公子若是看中铺子里的玩意儿,我们也可以为您介绍。”
那人嗤笑一声,一脚踹向伙计膝盖,伙计闷哼一声,受不住力地单膝跪下来。
“哪里来的狗乱叫?爷要找你们掌柜,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胆子上来说话?”
刘婶惊呼一声,连忙将伙计扶起,怒目看向男人,也起了火气:“不知我们铺子哪里得罪了客官,让客官进门就出言不逊,还殴打伙计?”
伙计撑着膝盖站起来,被踹的那条腿微微颤抖着,还是坚定地和刘婶一起挡着那人去路。
那人见这两个伙计还敢拦着自己,骤然发难,袖袍一甩,将货架上整整齐齐的货物都甩下来:“好狗不挡道!既然你们这两条贱狗不懂,那就别怪我了。”
“你!”伙计和刘婶见男人动起手来,齐齐上前一步想要理论。
“何事争吵?”沈止罹掀开门帘,看向铺子里的三人,目光在伙计颤抖虚点着地的腿上凝了一瞬,巡梭过一片狼藉的铺子,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怒气。
沈止罹走上前,刘婶扶着伙计,刚喊了声掌柜,沈止罹摆摆手,刘婶见状,狠狠剜了一眼男人,扶着伙计进里间了。
“你就是掌柜的?”那人轻佻地上下打量一番沈止罹。
沈止罹拱了拱手,余光看见那人下摆上的纹样,心头一跳,眸色也沉下来,面上还是一如往常:“正是,不知客官所为何事?”
那人哼笑一声:“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娃娃。”
沈止罹面上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客官慎言。”
那人理也不理,翻手取出一支展翅欲飞的蝴蝶木簪,蝶翼上的花纹用了偃师鲁的纹样替代。
那人将木簪扔在沈止罹身上,自顾自道:“掌柜的看看,这物是不是你家铺子里的?”
沈止罹接住扔过来的木簪,目光在蝶翼上一闪而过,淡声道:“是我家铺子的。”
那人脸色阴沉下来,语气阴狠:“那便没找错,快说!这木簪上的纹样从何而来?”
沈止罹指腹抚过蝶翼上的花纹,看也不看男人:“是我随意做的,如何?”
“放屁!”那人暴喝出声,陡然发难,袖袍鼓动,一道气力直冲沈止罹面门而来:“在爷面前还敢遮掩?”
沈止罹早有防备,脚下像是绊了一下,轻描淡写微微侧身,躲过这道气力,气力在身后轰然炸开,实木货架骤然破碎,炸裂开的木屑划过沈止罹脸颊,留下一抹血痕。
感受到脸颊刺痛的沈止罹眸色沉沉,神识扩散出来,拧成细针,狠狠刺向那人太阳穴。
那人额角一痛,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着躲过自己攻击的沈止罹,被一个凡人下了面子的屈辱让他怒气勃发,再次蓄力,攻向沈止罹。
沈止罹轻飘飘躲闪,嘴上问道:“我不知何时得罪了客官,让客官对我一个凡人发难?”
那人眼珠赤红,看着自称凡人的沈止罹回回都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攻击躲过,怒上心头:“还不说实话?!这纹样是魔族余孽的标志,你做的如此标准,还说不知情?!”
沈止罹嗤笑一声,柔弱道:“什么魔族?我不知啊,我一个小小凡人,如何得知魔族标志?”
那人看着沈止罹脸上刺眼的笑容,怒气越来越甚,也顾不上上头的令,取出法器,阴恻恻地盯着沈止罹:“既然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那便别怪爷!”
男人的法器为一双不足一尺的三棱刺,甫一出现便散发着阴冷寒气,刺尖微微发蓝,竟是淬了毒。
沈止罹眉心折起,他盯着男人手上的三棱刺,面色凝重,他没想到自己将神识化作细针,刺向男人识海,竟会让男人神志混沌,行事偏激。
沈止罹站定,目光移向男人阴狠的眼,握着木簪的手背在身后,他朝着男人微微一笑,男人顿时青筋鼓动,灵力疯狂灌注进法器,冲向沈止罹时竟有破风声。
沈止罹神识铺散,凝成长剑,和三棱刺相接时竟发出金铁碰撞声,男人猝然瞪大眼,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法器停滞在空中,再也前进不得,像是被看不见的铁器挡住似的。
沈止罹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却是不怎么好受,在他用神识抵抗时,识海便无风起浪,在脑中震荡不休。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神识对抗,纵然识海动荡,肺腑隐痛,他还是感觉心头畅快,若不是大敌当前,他恨不得大笑出声,即使失了灵力,不依靠傀儡,自己也有一战之力,不至于沦为他人俎上鱼肉。
沈止罹目光发亮,不顾肺腑刺痛,脚尖轻点,竟直直向着刺向他的三棱刺冲去。
与此同时,长剑分裂出数十把小剑,向着男人疾射而去,力道凶猛,将沈止罹披散的发微微扬起。
那人反应也快,敏锐感受到空中杀意,当即将前进不得的三棱刺改刺为挡,横在胸前。
沈止罹奔到近前,骤然停步,柔韧腰身扭转,借着力道,狠狠蹬在男人胸口,不过瞬息,短剑已至,看不见摸不着的神识化作的短剑刺向男人周身大穴,男人目眦欲裂,猛然倒退几步。
躲在门帘后紧张看着掌柜的伙计和刘婶,只看见那人被掌柜当胸蹬了一脚,便倒退数步,丝毫未曾察觉杀意尽显的短剑没入男人周身,让他连法器都握不住,颓然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