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达扭头一看，一个带着草帽、农民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卢达说，他们只是随便逛逛，一会儿就离开。

“要逛到公园逛去，我要给桃树剪枝了，这儿不是你们谈恋爱的地方。”

何碧低头笑着跟着卢达出了桃园，走了不远一段距离，又发现一片树林，树林下面长满了绿色的杂草和野花。何碧问这里种的是什么树，卢达说好像是桑树。两人在桑树林里找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想到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卢达问她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在高中操场上约会的情形。何碧说记得，可那次应该算不上约会，她是被汪然给骗过去的，他说是想找她聊校报投稿的事情。她在操场上第一眼看到卢达的时候，还以为是汪然。

卢达说，他记得两人没聊几句就被政教处的曹丹给撞见了，回到宿舍里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何碧咯咯地笑了一阵，说她那时候我卢达基本上一无所知，只知道是汪然最好的朋友。卢达继续说，两人每次见面好像都不顺利，第二次在女生宿舍门口，他和几个同学在宿舍里喝了点酒，被他们撺掇着找表白，结果又被人打断了。何碧说，那天她我刚出宿舍门，就看到曹丹在跟一个女老师说话，以为他们是要查寝，吓得赶紧回去了。卢达看了一眼何碧，低头拨弄着地上的杂草，说没想到今天又被一个陌生人给搅和了。

何碧往他身边挪了挪，突然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过去，卢达顺势抱着她，两人吻在了一起。一阵过后，何碧歪在卢达的怀中，问他你怎么会喜欢自己。卢达说不知道，也许是源自自己经常做的一个梦，何碧问是什么梦。卢达说是一条河和一个长着很多树的村庄。何碧问，难道是自己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卢达说，还有一个菜园，菜园中间有座房子，他在梦里知道里面有一个女孩儿，虽然从没有看到过她的脸，但应该就是何碧的样子。

“你怎么确定那个…梦中情人，是我？”

卢达不知道怎么确定，他想也许是基因的选择。他看过一本名叫《基因传》的书，书中说基因最主要的使命是复制、传承自己，它们可以通过控制人的感觉器官去寻找有利于复制、传承的对象。当人们看到自己喜欢的对象时，实际可能并不是自己在喜欢，而是基因发现跟自己相似度较高的个体，发出了让你喜欢的指令。就像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因为两者基因相似度高，所以才会表现出天然的喜爱之情。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了何碧，何碧说听起来有些道理，她觉得两人的确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像。卢达问哪些方面，她说他们两个都缺乏安全感，都想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卢达有些惊讶，何碧竟然说出了和自己同样的感觉。换句话说，他们在寻找一座能够安放肉体和灵魂的居所。除此之外，卢达认为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一种孤独感，人来到这个世上，无论有多少亲人、朋友，可仍会在某些时候会觉得是孤零零的一个，那种深刻的孤单感似乎也早就刻在自己的基因里。

何碧似乎知道了卢达的想法，搂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说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了。卢达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轻抚着她的眼睛，问她知不知道自己脾气很差，那天晚上跟学校保安打架，有没有吓着她。何碧说她知道，但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一家人除了她自己外，脾气都不好，他哥哥小时候为了保护她经常跟人打架，他爸爸更是为了家人，把乡长的办公室都砸了。

回到学校后，两人住进了运河南边一冉旅馆。晚上十点的时候，何碧推了推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的卢达，说她要回宿舍去了。卢达抬起头的时候，突然泪流满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或者就此死去，或者睡着了永远不要再醒来。